“三年前太后寿宴上,小王爷也在场。”
李秋来一句话镇住了场子,接着说道:“这本是宫中丑闻,不过现在既然人都死了,也不用继续瞒着。当年给云安郡主下毒的,不就是八公主吗?如今八公主死在了宫外,若说着天底下最想让八公主死的,除了云安郡主,老奴可想不到别人。”
此话一出,众人面露震撼之余,皆是纷纷点头。
“原来当年云安郡主中毒,竟是堂堂八公主下的手!”
“当初云安郡主还没被太后赐封呢,不过是时清郡主的养孙女,能从八公主手下侥幸逃命,实乃幸事。只是杀身之仇,的确是结下了。”
“皇室死了一个公主,难怪如此慎重。”
宾客中的风向变了,陈宫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光是八公主这一个头衔压在这,他就不能不放人。
八公主被杀这种大事放在面前,你闲王府作为嫌疑人之人,还在这大摆喜宴,于情于理都说不过。
可云卿要是在成亲当日被京兆府的人抓走……这得多难看?
“八公主被杀,兹事体大。”
一直随同而来,不曾发话的萧寒终于出声,说道:“只是云安郡主同样身份尊贵,且未必是本案凶手,李大人自不能以寻常规矩来拘她,依本官看来,不如先由本官邀云安郡主去大理寺做客?也算是两全其美。”
萧寒在朝中留给各位官员的印象就是话少,不过每句话都能讲到点子上,令人信服,李晗之下意识就要同意,他本就是李秋来逼来的,不然也不会趟这趟浑水,如今萧寒愿意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他自然再高兴也不过。
可他还没点头,李秋来就发话了。
“萧大人,今日有些古怪啊。”
李秋来饶有深意地打量萧寒一眼,轻声道:“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咱家看得多了,可这主动往浑水里游的,您还是第一个。”
萧寒淡淡瞥了李秋来一眼,同样轻声回应:“李公公,你是太后面前的大红人没错,但……也只是一个太监。谁给你的权力嘲讽朝廷一品命官?”
李秋来完全没想到萧寒嘴会这么毒,顿时又惊又怒,脸色通红,支支吾吾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陈宫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正蹙眉不知该不该答应萧寒,却看到沈澈嘴唇嗡动,一缕极低的声线传入耳中:“萧寒是我的人。”
陈宫顿时恍然,复又惊骇。
萧寒是刑部尚书,他居然是沈澈的人?!
惊骇之余,陈宫亦是心神微安,有萧寒护着,云卿的安危就不用担心了。
他生怕再出变故,连忙说道:“还是萧大人想得周到,如此……还请萧大人稍待,这一身喜服出去大理寺可不合适。”
话到此处,陈宫语气已转,看向周围还在看热闹的宾客,“看来今天选的这黄道吉日,不太吉利,云安和小镇王的婚事,等八公主事情了结再行继续了,诸位请回吧,奉礼将不日归还。”
陈宫赶人的用意太过明显,众人虽然还想继续看热闹,但也不好意思留下,三三两两地离去后,闲王府很快重回冷清。
陆云卿回到后院神色异常平静,拆下头上的凤冠,洗去浓妆,又挑了一件素白的衣裳就要换上。
夏时清进来看到,顿时加快脚步抢过她手里的衣服,眼眶微红,“别穿这身,不吉利。你平素不是喜欢穿淡春色吗?我去给你拿。”
陆云卿看到奶奶这般伤心,脸上泛出笑容,上前拦住夏时清,说道:“奶奶,不用还了。这件素里带粉,哪里不吉利?”
夏时清看着孙女儿脸上的笑容,心中直泛酸,颤声道:“云卿,你要是不开心,别憋在心里强颜欢笑,奶奶心疼。”
“奶奶,我真的不伤心。”
陆云卿拿着衣服坐下,安慰道:“此事,有太后在背后从中作梗,我与沈澈早就想到婚事不会太平,只是没想到太后那么狠,竟弃了夏宁沅,萧寒与沈澈关系极好,我去大理寺才不会有危险,您就放心好了。”
夏时清听得一愣一愣的,此前她虽然模糊地意识到背后有太后在动作,但没想到自己这孙女儿和苏女婿竟早有准备,这两个小辈在外面究竟都忙活了什么,怎么连宫里的消息都知道得那么清楚?
不过,夏时清听了这一席话,心中安稳不少,也没那么难受了,抹了抹脸上眼泪给陆云卿换衣服,一边道:“既然有准备,我心里也放心了些,不过也不能大意,若是遇到变故,先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
“云卿明白。”
陆云卿笑盈盈地应下,系好腰身便在夏时清的陪伴下回到前厅。
此刻,李晗之和李秋来还在,沈澈却不知去向。
萧寒看到陆云卿出来,立刻说道:“云安郡主,请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直接去大理寺,到那边后本官会为你单独安排一间房,不用住在牢房里。”
“多谢萧大人。”
陆云卿微微颔首,放开夏时清箍得有些发紧的手,戴上面纱跟在萧寒后面,随后对李晗之微微福了一礼,便跟着走出了闲王府大门。
其心中却是泛出一丝疑惑,萌生警兆。
若是太后下了死命令,让李秋来请自己去京兆府,此刻被萧寒截胡,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