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悠然一笑,语调醇厚,“羸姑娘,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与墨宫不合这件事,世间少有人知晓,但唯独在下,略知一二。”
此话一出,羸烟心神狠狠一震,彻底陷入震惊之中。
她对眼前之人一无所知,今日绝对是第一次见面,可此人却连她和墨宫之间的关系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太可怕了!
沈澈亦是眸间闪过异色,止云阁的神通广大他早有了解,只是没想到能在羸烟这件事上,无声无息地查到这个份上。
“羸姑娘,若是在下猜的没错,梦真楼主的真实身份,你并没有告诉墨宫,是也不是?”
陆云卿接着发问,羸烟勉强平定心神,她气势上被陆云卿压得抬不起头来,下意识就顺从地点了点头,继而警醒过来,冷哼道:“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墨宫倒台,梦真楼是用来对付墨宫的绝好棋子,我当然不会将情报透露出去。”
说到此处,羸烟脸上划过一丝冷意,眸子转向陆云卿旁边,“不过……沈澈,你若是将我强行留下,墨宫一定会猜到梦真楼与你有联系,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你我既然有共同的敌人,或许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当然有机会,现在就有。”
没等沈澈回应,陆云卿便抢过话头,“羸姑娘,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在下只凭你一句轻飘飘的承诺,便放你离去吧?”
羸烟俏脸阴沉,反问道:“那你待如何?”
沈澈紧了紧眉头,看着二人针锋相对,眉间掠过一丝不喜,转瞬即逝。
多年的运筹帷幄,他向来是掌握主动的那一个,像今日这般被晾在一边只能听,不能说的,这还是他建梦真楼以来,头一次。
陆云卿暂时无暇顾及沈澈的感受,拂袖抛出一个寒玉盒,羸烟伸手接过打开,看到寒玉正中间牵着一枚漆黑的丹药,不由冷笑:“又是毒丹,你们这些会毒术的,除了拿毒药控制人,还能不能有其他手段?”
“又?”
陆云卿敏感地捕捉到其中的字眼,心下微惊,花菱居然用毒药控制自己女儿?这对母子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做到这一步?
心中念想,陆云卿表面却面不改色,摇头笑道:“羸姑娘误会了,这可不是毒丹,只是给羸姑娘一个表明诚意的机会。”
羸烟眉心拧动,抓紧寒玉盒的边缘,反问道:“什么意思?”
“羸姑娘既然是墨宫少宫主,应该听说过蛊术。”
陆云卿眯眼,唇角上挑勾起笑容,犹如一只狡黠的狐狸,“这丹药里是一只蛊虫,名为封蛊,吃下它后,你将不能提及任何有关梦真楼真实身份的话,否则……顷刻间,七窍流血而死!”
说到此处,陆云卿看到羸烟脸色煞白一片,笑容顿时越发浓郁,“身为墨宫少宫主,当知晓这事件蛊术万千,这点封存想法的小蛊术,只是小伎俩。少宫主可别冲动,若是捏碎了你手中的封蛊,在下这里还有不少其他效用相同的,只是副作用,可就没这只封蛊轻了。”
羸烟闻言面露惊怒之色,更多的却是茫然与无力。
她真是小看了天下人,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功亏一篑,连自己都被算计得死死的,只能按照对方的安排走……
她忽然想起,父亲临死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烟儿,京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迷惑人心的神术是厉害,可又岂能抵得上比鬼神还要可怕的人心?”
她那时年纪小听不懂,可现在被逼到绝处,羸烟忽然懂了。
念及此,羸烟目光汇聚到手上的黑色丹药,忽然面露狠色,拿起丹药一口吞下,再抬起头来,眼孔里已泛出血丝,嘶哑着声音道:“我可以走了?”
陆云卿微笑颔首:“羸姑娘请便,不过在下有件事忘记了说了,这封蛊二字亦是禁忌,不能提及,否则国师她老人家知道在下给她心爱的女儿下了蛊,在下可承受不起。”
“你……很好!
羸烟气得浑身发颤,心中最后一丝求助花菱的念头也被这句话彻底打散,脚尖轻点,瞬间跳上房顶。
跳上房顶之后,羸烟在发现这巷子附近的房顶上全都有人,看姿势就知道全是一等一的高手。
若是刚才她真的从房顶逃跑,便是插翅也难飞!
后怕之余,她心中竟生出一丝庆幸来,原来她饱含屈辱地吞下那颗丹药居然是自己唯一的活路?
那神神秘秘的青年一直面带笑容,她可不觉得那是和善的表现。
就跟母亲一样,脸上笑容越是浓郁,下起手来就越是狠毒。
目送羸烟消失在房顶上,沈澈缓缓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身边的青年脸上,淡声说道:“看来阁主早有准备。”
“兵不厌诈罢了。”
陆云卿摇头一笑,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君,此刻却要故作谦逊有礼,维持距离感,“在下也是前几日才收到羸烟的密报,别看那封蛊小小一枚,却耗去了止云阁半年来的积累,哪里还有其他相似的?若羸烟真的将那封蛊捏碎了,在下……就只能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