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转身蹲下,一把扯下黑衣人脸上的薄丝面具。
“你是想问什么时候暴露的?”
她自言自语地笑,“跟在老身身边的可都是哑奴,你何时见过你同伴说话了?老身不过是昨天故意卖了一个破绽,你就上当了,可真是年轻啊。”
检查了一遍黑衣人的随身物品,老妇人找到一枚令牌,上面刻着“文安”二字。
“文安候府的令牌?”
老妇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甚至有一丝恼意在内,“又是这种戏法。”
根本不用去查了,此人身上带着文安侯府的令牌,若寻根究底,她就会发现……此人真是文安侯府的人。
在此之前,同样的戏法,梦真楼使了不下百遍!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棋子没暴露。
作为宫主面前的红人,她身边的哑奴地位可不低,本以为能混到她身边的棋子,怎么也会地位高一些,没想到……还是一无所获。
“仅仅一个梦真楼就够烦的了,近些年又冒出一个止云阁来……”
老妇人挥了挥手,命人过来收拾尸体,心中却有些烦躁。
多年前因为太子之事牵扯,为了消除影响,宫主不动梦园便也罢了,此刻止云阁也摆在明面上,派去的探子更是死了个干净,要真说起来,止云阁比梦园要更嚣张!
如此挑衅,宫主为何一直隐忍不发?仅仅是派人探寻无果后,就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这些年神神秘秘的,究竟在忙些什么?
摇了摇头,老妇人轻叹一声,带人回宫,没多久她就接到太后的召见。
镇王府与闲王府虽都已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后异常关心其中缘由,召见老妇人后就将事情来回问了个遍。
“小烟儿说要七天时间?”
太后浑浊的老眼闪过一道微光,脸上泛出慈祥的微笑,“这点小聪明,总归不是宫里长大的孩子,难得单纯。”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
老妇人闻言连连点头,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可要老奴再出宫去,提点少宫主一番?”
“不用。”
太后笑容未减,“小孩子玩性大,你就听菱儿的,随她去吧。”
老妇人低头恭声应是。
太后眯眼略微打量一遍下方的老妇人,摸了摸手里的护指套,轻声问道:“最近菱儿那丫头,都在忙些什么?”
老妇人面色一紧,连忙出声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宫主她醉心毒术,近日里更有痴迷的势头,冥府的大小事务都不太管了,也就偶尔关心一下少宫主的动向。”
太后闻言微微叹息,“这孩子什么都好,也聪明,可就是太聪明了,总是跟毒术一道过不去。这人从世间走一趟,若只见过一面风景,未免太可惜了。”
老妇人瑟缩着不敢说话,只在殿下候着。
“罢了,本宫跟你们说这些作甚?”
太后面露无奈,摆了摆手:“下去吧,下回本宫再问起,你最好说得详细些。这墨宫大主奴的位置,你坐了十几年,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老妇人闻言顿时冷汗狂冒,连连点头:“多谢太后娘娘开恩,老奴谨记!”
言罢,老妇人抖着退退到门口,这才转过身,略显慌乱地离开了。
太后面容平淡地收回视线,低头随意地摆弄桌旁的熏香炉,眼里却闪过一丝疑窦与……冷意。
但仅仅是瞬间,这点情绪波动便被掩盖,再也看不出分毫。
而与此同时,老妇人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在门口等了片刻,发现并无太监过来传话,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而后她才发觉,自己背后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湿透。
命人打水来沐浴一番后,老妇人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才轻松下来,去往墨宫主殿求见宫主。
不多时,就就被召进了主殿中。
这一幕,落在守在冷宫外门前的太监眼中,他不着痕迹地拿起墙边的扫帚,匆匆往仁寿宫赶去。
仁寿宫中,太后听到太监回报,脸上却无意外之色。
李秋来却是愤然不已,“娘娘,青嬷嬷到底是何时叛变的? 难道这些年来我们从她那边收到的,都是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