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云固安已经猜到陆钧城接下来想说什么,不过他还是顺着话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钧城深吸一口气,声音微抖,却饱含坚定与勇气,“孩儿想说,春花坊的仓库的药材,并未送到朱雀大街!而是被云卿……直接卖了!”
“什么?!”
云固安倏然起身,瞬间暴怒,“竟有此事?!”
他陡然转头,目光如电一般,射向着陆云卿,缓缓出声道:“我早就注意到,你时常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说是出去玩耍,可那日我却怎么都找不到你这丫头的踪影,云卿,你说实话,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陆云卿沉默,云固安的怒火只有一小半是真,他未必信了陆钧城的话,只是在借机向她质问自己失踪的原因。
“云固安!”
不出陆云卿所料,夏氏立刻就站了出来,“云卿她去哪儿玩,难不成还要全部向你报备?京城这般大,她一个人溜出去玩了,你找不到不是正常得很?”
说着,夏氏又将矛头指向陆钧城,“你说的这些交易文册,货物来源,都可以作假!仅凭一面之词的,我不可能相信你的话!”
陆钧城早对夏氏胡搅蛮缠的本事有了解,丝毫不意外她会这么说,当即继续说道:“母亲,孩儿所言字字为真!如今货物还在天海行商放着,箱子上还有春花坊商会的标识,做不了假。母亲若是不信,可移步一观。”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夏氏站起身,“这些证据能算得了什么?既然云卿将货物暂存你那边,你完全可以拿去天海行商卖,再嫁祸在云卿头上。什么交易册子,都是假的。”
陆钧城皱了皱眉,“天海行商家大业大,总不可能与孩儿同流合污吧?母亲若是不信,不如去请他们老板,当面对质。”
“好了,都少说两句。”
定北侯深深看了眼陆云卿,打断了两人继续争吵,只沉吟片刻,便道:“一同去天海行商,正好本侯与周老板还有不错的交情,查出真相轻而易举。”
“去便去!”
夏氏拉着陆云卿的手,气冲冲地就往门外走。
商会外早就停好一辆辆马车,夏氏随便选了一辆坐上去,拉着陆云卿进来后,立刻低声问道:“那陆钧城如此冤枉你,定然还有后手,你可有把握应付?若没有,也没关系,只消奶奶我一心偏向你,最多丢了春花坊的商会,你爷爷也无法拿你怎么样。”
陆云卿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夏氏能说出这番话。
她本以为夏氏表面对陆钧城再强硬,对她定然是有几分怀疑的。
似乎是看出了陆云卿的想法,夏氏抚平她蹙起的眉心,“奶奶怎么会怀疑你,你可是云卿。天底下任何人都有可能怀疑你,唯独奶奶不会,不管你做什么,奶奶都无条件相信你。”
陆云卿眼眶有些模糊了,她转过头不着痕迹地压下眼中的热意,轻笑道:“就陆钧城那点小手段,不足为据,奶奶不必担心。”
夏氏听得眼眸一亮,顿时拍手,“好!不愧是我的云卿!”
“嗯。”
陆云卿轻嗯一声,心中变得无比宁静,正是因为有这个老人出现,她在陆州千疮百孔的心才有了些许弥补。
“再有三年,你就及笄了。”
夏氏忽然感叹一声,揶揄着问道:“上次去同年大会,可曾看上哪家小子?”
陆云卿脑海中下意识就闪过一道声音,继而忍不住轻淬道:“奶奶,还在谈正事呢,我还小。”
“不小了,别等到及笄再去寻,这些年京城的好小子不多,得提前物色。”
夏氏念叨着,她还未操心过孩子的婚事,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死得时候都未成亲,心中遗憾,如今有了云卿,难免想到这些:“我看夏元琛就不错,一表人才。还有洛庭深也是,虽然比你大了几岁,但没关系的,年纪大的会疼人。”
“奶奶,别说了。”
陆云卿被说得头都隐隐作疼。
真是幸福的烦恼。
片刻之后,天海行商门前停下一排马车,定北侯亲至的消息很快惊动老板。
“哈哈哈,云兄大驾光临,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众人刚到会客厅,便看到一个身材胖得滚圆的中年人快步走来,满面红光地扫了眼会客厅里的情况后,脸上笑容顿时微滞。
这是全都来了?
什么情况,难道是下面的人得罪定北侯府,人家集体过来兴师问罪?
周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呵呵,周兄不必胡思乱想。”
云固安上前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今日前来,是家中出了一些事,想要过来印证一番,不知道周兄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
周雄脸上立刻重现笑容,只要不是麻烦,什么都好说。
“如此甚好。”
云固安说着,看向陆钧城,后者连忙过来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周老板安好,不知可方面出示最近一个月的买入记录。”
周雄点头随手招过行商总管,等待片刻,便有人送来账本,一边说道:“这账本是内人亲自负责,每天都会核查,即便是下面的账本出了错,与这本一对照,立刻就能辨别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