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同埔沉默半晌,憋出一句话来,“期限紧张,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贺同埔竟也不等王纬说话,转身就走。
“我去送账本。”
宋宜春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紧跟在贺同埔后头离开。
王纬脸色僵硬地站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都被冻僵。
云卿……所有人都小看了云卿,甚至连他自己,也只以为云卿贪玩。
可短短半个时辰罢了,云卿略施小计,就让他被宋宜春二人孤立了!
不出意外,今天的事很快就会传到陆钧城耳中。
即便到时候陆钧城没有怪罪他,反而选择相信他,但他……能相信陆钧城的话吗?
王纬脸色一阵变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陆云卿在商会用过午膳后,宋宜春终于将账本全部送来。
二十年的账本足有好几大箱,直接将陆云卿休息的屋子占了一小半,环儿上前打开一个箱子,霉味扑鼻,她连忙捂着鼻子,一边问道:“小姐,您真的要看吗?这些账本都快烂了。”
“快烂的就拿出去晒一晒,这几天天气还不错。”
陆云卿走到箱子前,随手拿起一个账本拍了拍,旋即将之前选好的话本封面作书皮,将烂账本包上。
“小姐真聪明,账本最脏的就是封面,这样就能接受多了。”
环儿眼眸一亮,笑嘻嘻地说道。
陆云卿点了点头,也不多言,拿着账本坐在一边看起来,看得累了就换个地方继续,走走停停地被商会不少眼线看到。
等她这天拿着账本离开商会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陆钧城耳中。
“姑爷,小小姐今天在商会看了一天话本。”
下人来报,陆钧城摆了摆手让他下去,视线从书桌上宋宜春送来的密报移开,随后将密报拿起,交给了陆元河。
“夏氏刚刚病倒,云卿就忍不住贪玩,果真还是个孩子。”
陆元河听到父亲这么说,赞同地点了点头,旋即将视线移到密报上,眉头顿时皱起。
“王纬怎么会突然叛变?这其中怕是有误会。”
陆钧城听儿子这么说,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旋即轻笑:“夏氏不愧是皇族出身,手段还是有的,若非趁虚而入,这云家还不一定能接纳我们。”
陆元河没听懂父亲的话,虚心问道:“父亲,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吗?”
“阴谋?”
陆钧城冷然一笑,“阳谋罢了。不论王纬是否叛变,他心中藏了秘密乃是事实,光凭这一点,我也不能用他。”
“我们完全可以安抚……”
陆元河话说到一半,脸色变了变,“不能,不能安抚,真是好计谋!”
陆钧城赞赏地看了眼儿子,低哼道:“若是现在安抚,就是摆明告诉王纬,我们在怀疑他。说不定我们这般安抚,直接就将王纬送到了对面手中。若是不安抚,王纬心中更加没底。”
“那要怎么办?”
陆元河脸色难看起来,面对这样两难的局面,他也想不出应对的好办法。
“只能放弃。”
陆钧城面不改色,“夏氏处在高位,她要想玩,身后有定北侯撑腰,我们肯定玩不过。丢了一个春花坊商会没什么,我们手里还有两个云氏商会,不影响大局。”
陆元河恍然称是,“父亲是要求稳?”
陆钧城微微颔首,脸上生出一丝笑容,“夏氏已经病倒了,这怕是她病倒之前给云卿出的主意。左右不过是一个王纬,无伤大雅,眼下先按兵不动,寻找机会让春花坊那边亏得血本无归,夏氏手中没了攻讦的武器,一切迎刃而解!”
陆元河听得兴奋,忍不住惊叹:“父亲果真厉害。”
“你也要多学学,十年来我手把手教你,你也是该独当一面了。”
陆钧城呵呵笑着,又问道:“最近侯府后院可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消息,整个后院都被云卿压了一头,没人敢造次。”
陆元河摆了摆手,道:“倒是云娇娇,之前在云卿手中吃了大亏,现在地位一落千丈,似乎是对云卿心怀怨愤,一直都在打听另外几个养女的靠山,看上去想报复云卿。”
“云娇娇……”
陆钧城想起之前的事,眉头微蹙,“此女太蠢,不宜利用。不过她想要什么消息,可以故意给她,给云卿造成一点麻烦也是好的,最好是将她逼到绝路,走险招。”
说到这里,陆钧城眼眸眯起,“我们可以借给她人手。”
“知道了。”
陆元河点了点头,恭身下去。
……
一连数日,陆云卿都准时出现在商会当中,手里始终拿着话本,走到哪儿,看到哪儿。甚至有人听说,陆云卿还去了勾栏听曲儿看戏,引得商会上下都对这位新主人意见颇多。
贺同埔听在耳中,暗中幸灾乐祸,表面却还装着一副恭敬的模样,来到陆云卿面前询问:“小姐,修葺仓库的材料已经筹备完毕了,仓库里的药材要该如何安排?”
陆云卿眼皮一掀,视线从话本上移开,轻笑。
“这么简单的事,你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