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刑之后!”
阿一似乎早料到自家公子会问什么,回答得斩钉截铁,“我特地去问了,同一天夜里,李昭庆准备私下逃跑,被人发现之后,被愤怒的百姓打死在街头,死无全尸。”
沈澈听完,眉间立刻舒缓开来,唇角勾起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轻松。
阿一见状,眸子里瞬间染上一丝惊异与释然。
他就说,公子来此处的理由肯定不单纯。
公子已经十七岁了,还未近女色,王府上下都急着替公子找婚配,却全被公子推掉,丝毫未顾女方脸色,京城中甚至有传言说公子有断袖之癖!
现在看来……只是缘分未到。
沈澈自然不知阿一心里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很快就从那片刻的放松中脱离出来,沉声吩咐道:“让太医院的人过来,将这张房子推广到整个陆州,全力封锁陆州所有路口,不得放任何一人离开!”
说着,沈澈起身往门外走,“我出去一趟,不用跟来。”
“是。”
阿一照做,果真没有派人跟随。今时不同往日,毒症得到控制后,公子可不再是那个风一吹就会倒的病秧子了。
……
时间过去了数月之久,沈澈的记忆却比之前还要清晰,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春熙街,卿绣坊门前。
此时此刻,卿绣坊门前空无一人,却又不少香炉摆在台阶上,香灰吹洒,在台阶上积了厚厚一层。
这是拿她当菩萨在拜吗?
沈澈漆黑的眸间掠过一丝笑意,上前搬开门板,走到屋内。
屋内显然时常都有人来打扫,还维持着一尘不染的状态,大抵是城中百姓自发来的。
他走到橱柜前转动烛台,小小的密室门映入黑眸,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明之色,推开小门踏入其中。
密室依然是那么狭窄逼仄,可一旦想起她经常在此地偷偷炼药,沈澈心中罕见地升起一丝连他都不知道的感觉。
若是找个词来形容,大抵是温馨。
仅仅是因为她救了自己一命吗?
沈澈扪心自问,却未得到答案。他随意扫过密室中的两个台子,目光忽然定在其中一个台子下方的抽屉上。
那一丝缝隙,依稀能看出里面放着纸张。
他止不住上前拉开抽屉,却是看到一封信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上书“师父亲启”。
师父?
是了,她那般年龄,那般医术,若是没有师父才不正常。
沈澈勾了勾唇,很是没自觉地打开信封,展开信纸。
“师父,见字如面。
您的东西我带走了。若您逃过此劫,可去京城寻我,物归原主。
元晏惨死,我再不回此伤心之地,若非还有母亲那道执念,我倒想随元晏去了。
京城路远,云卿为复仇而来,其中多冒险,难以保全自身。师父若要寻回原物,需尽快。
云卿奉上。”
沈澈收起纸张,心中轻松不在,漆黑的眸微微眯起。
“加快速度,本王要在半个月内回京。”
“小王爷,瘟疫控制需要时间,人手也不够,半个月……这怎么可能啊?”
“你当本王是瞎子?人手不够,本地药堂的医师都是摆设?”
“老夫倒是觉得,小王爷说的不错,此瘟疫爆发地快的,死得快,控制起来定然也快!”
“王爷高明,老朽这就去召集陆州所有药师前来帮忙。”
“……”
阿一刚传达完命令回到临时宅院,就听到屋内传来沈澈不容置疑的声音,他一脸不明所以,心中浮现出惊异。
京城局势早在几个月前就控制住了,公子急着回去作甚?
……
在寺庙祈福的第三天早上,陆云卿还未出屋,侯爷夫人夏氏就带着一群嬷嬷进来了,嬷嬷们手上都捧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首饰,件件名贵,价值不菲。
陆云卿心神微动,外祖母这是要回去了?要她打扮一番?
心里想着,陆云卿却没说话,神色也未有多少波澜,仿佛没看见嬷嬷们手中捧着的一堆“银子”,令怀蓉止不住高看一眼,心中为夫人高兴。
这丫头比起之前夫人收下的干孙女们,靠谱多了。
夏氏看到陆云卿,脸上的笑容便多了起来,拉着她的小手儿坐下,温声道:“今日奶奶带你回府,总得打扮一番,你看看,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这么快就回去?”
陆云卿适当表现出几分讶然,夏氏点了点头,怀蓉就在一边笑着补充道:“小小姐,夫人已经出来半个月了,再不回去,侯爷就该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