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托着重伤之躯,居然还一路坐着马车前来赴考?!”
“太吓人了!这么多血,她肩膀怎么受的伤?”
“老医师,快去给陆云卿止血!”
“……”
刘昭被眼前的猩红刺激的心头狂跳,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说道:“陆云卿,你先入府来治伤,此事关系重大,我这就去请州府大人过来定夺!”
听到这句话,陆云卿心头的气顿时一松,紧接着便觉天旋地转,身子直直倒了下去,好在就在台阶上的绣坊坊主袁雪眼疾手快,几步跨过去接住了她,没让她的额头磕到台阶。
“这丫头……怎么这么轻?”
袁雪抱起陆云卿往学府内走,心中一阵诧异。
不对,这丫头才十二岁而已,是她那连成年人都不曾拥有的坚韧性格,总是令人忘记了她的真实年龄。
联想起前几日复试当场,和今日发生之事,袁雪很难不对怀中的这个小人儿兴起怜惜之心,步子下意识放得轻柔,生怕碰到她身上的痛处。
不多时,老医师跟着袁雪一同入屋,为陆云卿把脉后,面色立刻凝重了不少,“失血过多,这丫头应该早就晕过去了才对,怎么能撑到这个时候?”
“兴许是……不甘吧。”
袁雪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慨,拿过老医师的药箱,“大夫您给她上药,怕是不妥。我也略通医术,给她上药不成问题。”
“如此自然最好。”
老医师脸色微松,点点头后,急匆匆在一边写了张方子,就出去熬药了。
袁雪锁上房门后,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肩上的衣服,看到肩头上狰狞的刀伤,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丫头真是不要命了,顶着这么大一口刀伤,居然还敢乱走乱动?”
袁雪深吸一口气,专注地替陆云卿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后,才隐隐松了口气,心里却止不住升起一丝敬佩。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抚平陆云卿微皱的眉间。
这么大的刀伤,寻常人都要痛得大叫了,她却硬撑着来到这里,为自己获得重启终选的机会而拼尽全力。
只是一个女学名额而已,明年还可以再考,为何要如此拼命?
袁雪轻轻叹了一声,不经意间瞥过陆云卿裸露出来的手臂,顿时瞳孔骤缩。
“这是……!”
袁雪眼中升起一丝不敢置信,向上卷起陆云卿的袖子,只见一道道青紫色的鞭痕如同丑陋的蜈蚣横七竖八地爬满了整个手臂,在这些新鲜的鞭痕之间,隐约还能看到很多旧伤留下的痕迹,具体是什么造成的,已经看不真切。
袁雪又不信邪地去了陆云卿的外衣,却发现后者上身的鞭痕虽然恐怖,可旧伤明显更多,密密麻麻的就好像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地狱之中!
“这…这是一个家族嫡女的身体?!”
袁雪陷入深深的怀疑当中,新鲜的鞭痕还好理解,毕竟之前陆云卿亲口说自己被困,险死还生,显然之前是被人掳走遭受过毒打,而后逃了出来。
可这些旧的伤痕……
袁雪目光连闪,她想到了陆冬儿之前说谎,想到了陆金枝用陆云卿的绣品赴考,并未受到陆家长辈的责罚,想到了这些天陆云卿失踪,陆家居然都没有报官。
陆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就在这时,陆云卿闷哼一声,悠悠转醒,她看到眼前的绣坊坊主,眼中的戒备立刻淡去,看到肩头的伤势已经包扎后,她勉强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袁雪震惊于陆云卿这么快就醒了,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连忙阻止道:“你身上伤势很重,还不能动!”
陆云卿微微摇头,伸手轻轻抵过袁雪的手掌,低声道:“州府大人就要到了,学生…必须出面。可能坊主大人无法理解,学生……不能失败,若是败了,将永无出头之日!”
袁雪听得心神微颤,连忙抓住陆云卿的手,“你别动,我来帮你。免得刚刚包好的伤口又崩裂了。”
陆云卿怔了怔,眼中的寒意淡了一些,放开手让袁雪帮她。
袁坊主还是跟前世一样善良。
“坊主大人?”
“嗯?”
“您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
“……你这是伤糊涂了?在说什么胡话。”
……
盏茶时间后,陆云卿在袁雪的搀扶下来到终选的考堂,州府李昭庆已被府主请来,端坐于上首,其身边则是站着府主刘昭。其余非官职在身的先生们则被官兵挡在门外,不得入内。
“民女陆云卿,拜见州府大人。”
“袁雪见过李大人。”
袁雪扶着陆云卿行过礼后,竟也不离开,走到一边候着。
李昭庆皱了皱眉,顾忌到她绣坊坊主的身份,终究没有开口赶人,而是轻咳一声,淡淡出声道:“陆云卿,你口口声声说有人阻拦你来终选,可有证据?”
在一边旁听的袁雪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李昭庆的态度不对劲。
陆云卿抬头眼底掠过一抹寒光,轻声道:“回禀州府大人,民女却无证据,复试……”
她话未说完,就被州府一声重重冷哼打断,“好一个并无证据!既然你没证据,如何肯定有人阻你赴考?而不是意外?!你如此危言耸听,动摇陆州城寒梅学府根本,是何居心?!”
李昭庆一连三句重斥,震得陆云卿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她眼眸眯起,抬头直直盯着坐于上首的陆州父母官,幽幽开口:“查找证据这般事情,难道不是州府大人的事情?若是但凭民女一人连证据都能找齐,还要官府做什么?”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