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少年瞳孔骤缩。
“你说什么?!”
阿一直接冲了进来,揪住方丈的袈裟激动大骂,“老秃驴,竟敢胡说八道,我家公子怎么会死?什么亭元寺有高僧,都是骗子!我杀了你!!”
“阿一!”
白袍少年的神情冷下,忽然脸色又一白,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阿一看到立马放开方丈,跪在白袍少年面前,慌了神,声音都在发颤,“公子,你怎么样?”
白袍少年遏住咳嗽,伸手看到掌心一片殷红,眸子暗了暗,抬头却是笑骂:“能不能有点出息?本公子还没死呢,你都想哭丧了不成?”
“公子,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公子强行动手……”
阿一止不住更咽,只说了半句,就没了声音。
“千年份的天上雪莲……方丈,你也该知道那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不过,此行还是多谢方丈替本王诊断。”
白袍少年拱了拱手,扶着门框站起身,仰头望天,眼中透出一丝戾气,“回京!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处理一些事,我能倒下,我沈家……不能倒!”
“阿一誓死追随公子!”
随着阿一含泪单膝跪下,院内黑刀侍卫,齐刷刷的跪下大喊。
“我等誓死追随公子!”
方丈看着这一幕,仿佛已经看到京城着即将诞生的杀孽,他只能叹息一声,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
晌午过后,僧人给所有奉上数额颇多的人家送上斋饭——白花花的素面。
老管家抱着食盒,给陆家每一位嫡系成员都送去一碗。
“好难吃……”
陆元晏小声嘀咕一句,而后被陆云卿瞪了一眼,还是稀里哗啦的吃完了。
看到所有人都吃下斋饭后,老太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听僧众说,下午在经坛诵念的乃是一位法高深的名僧,今天下午也不用回去了,都去经坛听经,为我陆家祈福。”
老太爷的吩咐,家中晚辈哪有不应的道理,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老太爷露出满意之色,视线扫过家中所有人,只在陆云卿身上停留了一秒。
而在看到陆云卿身后发丝凌乱的定春,他眉头顿时皱起,出声问道:“三丫头,你的丫鬟怎么回事?”
“是啊,三姑娘,水陆法会如此重要场合,你那丫鬟发髻不整,太失礼了!你是怎么教下人的?!”
林氏跟着出声呵斥,好似陆云卿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一样。
“祖父,二娘。”
陆云卿起身福了一礼,歉然道:“今日寺庙人多,定春腿脚不便摔了一跤,这才致使乱了发髻,并非故意失礼,想来菩萨定不会怪罪的。”
“哼,你说不会怪罪就不会?三姑娘,你还把自己当菩萨了?”
林氏的声音很尖很细,这一道话落在周围斋客的耳中不禁令人眉头直皱,就连守在门边的僧人也投来视线。
“这家人的主母好生刻薄。”
“不过是丫鬟摔了一跤,就被如此苛责,这是哪家的人?”
“今日香客极多,正常人都难免不摔跤,更何况是腿脚不便的。”
“那三姑娘倒是脾气好,站出来为丫鬟说话,主母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也没什么脑子。”
“刻薄成那样,说不定还不是主母呢……”
周围窃窃私语声传来,林氏脸色微变,老夫人脸色却更加难看,她最是好面子,在佛堂中被人指指点点,怎么受得了。
老太爷狠狠剐林氏一眼,低声骂道:“还留在这里丢人?都给我出去!”
一行人灰溜溜地出了斋堂,陆元晏故意走在最后,直到所有人都出门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回过身对着所有人拱了一手,郎朗大声说道:“多谢诸位替我姐儿说公道话!”
说完,陆元晏一溜烟地窜出大门,斋堂内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就连不露悲喜的僧人也不自禁露出一丝微笑。
接下来一下午陆云卿都在经坛度过,佛音之下,她内心异常平和宁静,那一股出尘肃穆的气质,引得周围听经客频频注目。
老太爷暗中看到这一幕,瞳孔缩了缩。
这丫头一个月以来的变化太大了,不仅容貌变得和她异常相像,就连气质也极为相似。只要看到她,他就会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黑夜,那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若是放在杨氏摊牌、陆云卿容貌变化之前,他对三丫头的态度还是欣赏,有意培养她成为陆家年轻一辈的话事人。
可现在,他内心只剩下恐惧。
陆云卿表现得越出色,越聪明,他就越恐惧。
若有一天,陆云卿从杨氏口中知道了真相……不,永远也不会那么一天!
老太爷眼里闪过一抹深沉的杀机,即便无法安享晚年,他也要让陆家香火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