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见得王捕头神情不喜,不由叹了一声,说道:“捕头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捕头见他脸上露出恳求之意,心下不由一软,点点头道:“那就出去说吧。”
“哎!”
老太爷脸色一松,连忙应了一声,同王捕头走了出去。
林大夫看着走出门外的二人,瞥了一眼脸色微沉的老管家,意味深长地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啊。”
门外二人站定后,老太爷立刻从坏处掏出一袋银子递给王捕头,满脸无奈地说道:“还请王捕头多多担待,在县令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杨氏虽德行有缺,但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干出杀人这般穷凶极恶之事!她毕竟是我儿钧城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儿远在京城,若是知道杨氏入了大牢,我怕他撑不住啊!”
王捕头掂了掂手里的袋子,看了一眼满脸可怜的老太爷,心里却不以为然。
这老太爷,明显没有说实话。
按照下人们的说法,因杨氏只生了两个女儿,杨氏与老太爷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在老夫人那边,杨氏也并不讨喜,她能当陆家的主母,一是因为能力不错,二是因为杨氏的娘家比林氏强势。
陆钧城常年在京城经商,鲜少回家,要说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深厚情感,他还真不信。
这老太爷,明显有问题。
方才老太爷入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陆云卿好歹也是陆家第三代的嫡出小姐,受惊吓病倒后,这老太爷居然没有一句关心之语,直接就跟他说起杨氏,呵呵……陆家的猫腻恐怕不少啊。
念及此,王捕头收敛心思,将银两揣入怀中,淡淡笑道:“老太爷,你的话我会如实转告给县太爷的,不过我们县太爷一向是禀公办事,我说的话可不一定有效果。”
“不打紧,不打紧。”
老太爷连是拱手,满脸笑容地说到:“那就有劳王捕头了。”
“好说好说。”
王捕头拍了拍胸口,心情极好地转身离去。
老太爷送走了王捕头,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那一股阴沉中透出来的浓重寒意,令人心颤。
那个贱人,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他当时分明确认过,周围没有任何人。
那个秘密若是泄露,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杨氏必须得死!而且必须死在他手中,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
“林管家。”
老太爷神色恢复平静,高声喊了一句。
老管家闻声连忙出了屋子,神色如常地躬身侍候在一旁。
老太爷叹了口气,“杨氏的事情,另有隐情,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老爷言重了。”
老管家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道:“当年若非老爷提拔,老奴还是药铺一个小伙计呢,老爷的决定定有深意在,老奴不会多想。”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老太爷眼中掠过欣慰之意,继续说道:“你这次去吴州跑商,到底遭遇了什么?又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从头说来给我听,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是。”
老管家低眉顺眼地开口:“此次去吴州商队利润巨大,老奴便换了一家实力更强的长兴镖局开赴目的地,一直走到虎煞岭过半都相安无事,直到将出虎煞岭之时,那虎煞盗却忽然杀了出来。
虎煞盗何等凶猛,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很快就死得差不多了。就在老奴和金镖头以为这次必死之时,那虎煞盗三当家却叫停,并将我们带回了虎煞寨。入寨后老奴才知是虎煞寨内部出了问题,收取老奴打点银两的盗匪中饱私囊,引得虎煞盗以为我陆氏药铺是在羞辱虎煞寨,继而恼羞成怒,怒下杀手。
后来,那盗匪在酷刑之下,说出了杨氏的名讳,老奴这才知道是被杨氏坑了!”
老太爷听得连连点头,叹道:“这次让你受惊了,去账房领二百两银子压压惊吧。对了,那商队的货物……”
“自然是被虎煞盗拿了去。”
老管家苦笑连连:“盗匪运回山寨的货物,哪里有归还的道理。老爷,此番商队损失惨重,安抚折损活计家属也要耗费不少银两,那二百两银子就算了吧。”
老太爷闻言,眼神顿时为之一缓,“你有心了。后院被杨氏弄得一团糟,这段时间怕是还要辛苦一些……对了,之前三丫头让我暗中收留被杨氏遣散的下人,是你授意的?”
“老太爷真是明察秋毫。”
老管家脸上露出惊叹,接着解释道:“其实老奴早已回来了,就是在为讨伐杨氏做准备,只是那时候陆府已全是杨氏的人,老奴连消息都传不进来。正发愁呢,结果老奴在镇上碰到了四少爷的仆人阿凉,四少爷年纪还小无法担此重任,三姑娘聪慧得很,我便让阿凉给她传话,来了一个里应外合。”
“原来如此。”
老太爷解开疑惑,怀疑也随之淡去。
真是被杨氏那一纸信搞得老糊涂了,林管家跟了他三十年,怎么也不可能是三丫头的人,如此怀疑实在不该。
老太爷如此想着,心神轻松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