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午间。
“皇上,尝一尝这个水晶梅花糕,香甜糯软,妾觉得极好呢!”
康熙笑了两声,“你啊,吃什么不觉得好?”
虽是这般说,但还是依着仪敏的话尝了一口,赞道:“的确不错,御膳房的点心师傅手艺有所长进,”又让梁九功记得奖赏。
仪敏便在一旁天真娇憨的笑着。
这些时日,康熙轮流召见仪敏、佟庶妃、郭络罗庶妃三人,表面上不偏不倚,堪称端水大师,与太皇太后也是祖孙和乐,一派安然。
他越是这样,仪敏越觉得他在憋一个大招。
每逢他聊到太皇太后,仪敏便说意宁苑风景如何如何,他聊到佟庶妃,仪敏便说怎么捡到雪儿和招财的,小家伙怎么怎么可爱,反正绝口不做评价。
这般来了两次之后,康熙也就明白了,也不见生气,只笑她胆小。
仪敏便泫然欲泣道:“妾的确胆小,皇上明知道还总是吓妾。”
“朕可没吓你,偏你自己吓自己,这般胆小可如何是好?”话是这般说,但康熙面上却是笑吟吟。
见状,仪敏便知他并无不满,也不在乎得了个谨小慎微的戳。
在康熙眼里的胆小,不是坏事。
……
康熙十一年,元旦。
除了还在坐月子的马佳庶妃,所有人都在乾清宫宴厅里跨年。
宴会过半,又换了一批歌舞,仪敏难得没胃口的小口咬着茶干,这次上的是梅花酒,比起中秋宫宴时的杏花甜酒更为醇厚,度数也更高些。
“皇祖母!”康熙声音抬得有些高,连坐的较远的仪敏都听见了。
梁九功很有眼色的停下了歌舞,众人也停止了笑谈,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康熙和太皇太后身上。
而太皇太后看着康熙,目光慈爱,问道:“皇上怎么了?”
康熙面上带着两分醉态,他起身坐到太皇太后身边,眼里含着孺慕,“皇祖母,前些日子马佳庶妃生了一个阿哥,您当时还在行宫没能看到,回宫这些天也没能抱给皇祖母看看……”
“冬日寒冷,小孩子又幼嫩,理当精细些,过些日子便是满月礼,到时哀家再见重孙也不迟,皇上多子多福,哀家心里也是高兴的很,马佳庶妃诞育皇子有功,哀家早就备好了赏赐……”
不同于厅内众妃嫔对马佳庶妃各种羡慕嫉妒恨,仪敏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闪过明悟。
——难道是这个时候吗?
果不其然。
“……皇祖母一向博闻强记,孙儿也是十分敬佩,不如小阿哥的名字,就由皇祖母给取一个吧。”
这话一出来,仪敏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康熙早年死的孩子太多了,仪敏也分不清谁是谁,但对于康熙三十五个儿子里唯一以蒙古语起名的阿哥,还是有点印象的。
——赛音察浑。
当初看小说的时候,为了弄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仪敏还特地百度查过,很是记忆深刻。
因为这名字根本没有什么特殊含义,撑死了就能衍生出两种意思,一是纪念蒙古草原,二是纪念一位故去的博尔济吉特氏将军。
和其他饱含长辈祝福的名字截然不同,这位小阿哥的名字更像是一个政治符号。
“那不如,便叫赛音察浑吧,希望他可以像土谢图赛音察浑多尔济一样,健康强壮、勇敢又富有智慧。”太皇太后目光悠远又感怀。
仪敏偷偷扫了眼康熙的面色,看不出什么,依旧还是一脸笑意,又与隔着数个座位望来的卓沅对视上,两人皆是微微一笑,便移过了视线。
她在心里给康熙配好了音:朕的儿子,爱新觉罗家的皇子,为何要像一个蒙古将军?
康熙仿佛喝醉了,站起来晃悠了两下,慢悠悠的开口,“皇祖母此名取的极好,小阿哥便叫做赛音察浑了。”
高坐上的交谈声停止,底下歌舞又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太皇太后博学多才、慈爱心肠,夸赞皇上的孝顺之情。
低头饮了一杯梅花酒,也跟着周围人随口附和几句,仪敏是彻底认识到太皇太后的科尔沁情节之深。
终究事不关己,仪敏感慨几声也就过去了。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康熙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封位定下!
不仅是仪敏,后宫中消息灵通的几位都在翘首以盼,像王佳庶妃、李庶妃这种,在宫里熬了多年还是个庶妃,闻此喜讯,更是日思夜想,恨不得今天就收到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