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蓝瑾是真的挺有钱的。
这边永寿宫已经等着吃饭了,那边翊坤宫里还在忙的热火朝天。
“这边再挂一幅画。”
“那对花瓶不要放在这儿,拿走。”
“换一套茶具,不要这个,换那个白瓷的。”
“这头油香气太重了,换一瓶来,不要桂花的。”
……
当晚,新进宫的几位庶妃的言行,都被记录在册,呈现在帝后和两位太后的面前,有的心有所感,有的一笑而过,各有思量。
……
第二天一早,仪敏就起床梳洗,坐在梳妆镜前,把绿柳和青梅指使的团团转。
“就拿那件浅蓝色的旗袍吧,绿柳,不要太复杂,普通的小两把头就行。”
“拿那串珠花,蓝宝石的簪子,再配一副珍珠耳坠。”
“青梅,把那副珊瑚手串拿给我。”
……
仪敏选了绿柳和她一起出门,她原本就是宫里的人,不会犯忌讳。
庶妃没有资格坐轿辇,出门只能靠两条腿走,好在仪敏这些年的补品也不是白吃的,身体倍儿棒,直到走到坤宁宫的门口,也没怎么出汗。
刚一走进坤宁宫的大门,就有一个面容讨喜,姿态优美的宫女前来迎接。
仪敏跟着她进了侧厅。
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早的了,没想到此时侧厅已经有两个人在了。
其中就有给仪敏留下深刻印象的郭络罗蓝瑾,以及和同仪敏的生母出自一个姓氏的那拉庶妃。
郭络罗蓝瑾气质容貌特点都和西林觉罗氏很像,都是那种明艳爽朗的类型,让仪敏特别有好感,第一眼就想和她做朋友。
选秀时她们住在一间屋子,关系不错。
那拉庶妃是个微胖的姑娘,脸圆圆的很讨喜,不过她似乎有些内向,仪敏期间试探了两次,见她实在没有加入聊天的意思,便不为难人家了。
坐下之后,仪敏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放下。
她坐在郭络罗蓝瑾的身边,调侃道:
“你昨天可威风了,我听人说,你们宫里直到落锁前,才刚刚收拾好?”
“是啊,我一向喜欢白瓷用具,偏偏屋子里都是青瓷,我不喜仕女图,墙上全都是,自然是要换下的。”
郭络罗蓝瑾一脸理所当然,她看仪敏才觉得稀奇呢。
“又不止我一个,戴佳庶妃、林庶妃那几位不都是收拾到晚上吗?倒是你,半天就没动静了,我还纳闷呢。”
仪敏嘴角微抽,她对屋内用具和饰物一向不上心,在她看来,内务府的布置简约又雅致,她满意得很,还想谢谢人家呢。
而且……
她看着郭络罗蓝瑾。
你在各种折腾的同时,竟然还能分出精力人手去观察其他人?
郭络罗蓝瑾还在跟仪敏抱怨着:“你知道我最是烦女子哭哭啼啼的。”
是啊,选秀的时候,你看人家哭得伤心还特不耐烦的吓唬人家呢。
“昨天我宫里那个大宫女,我不过就是让她去换一批胭脂水粉,又不是没给她银子,她跪下来就哭,口口声声说请罪。”
郭络罗蓝瑾一脸不可思议:“我又没怪她,她请什么罪啊?谁把这么个玩意安排到我宫里的?”
她一想就气:“你知道她哭了多久吗?将近一炷香,饭点都误了!”
仪敏……
仪敏无语。
……
在侧厅待了半炷香的时间,人便陆陆续续齐了。
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人敢迟到的。
又等了一会儿,才有个宫女过来通报:“皇后娘娘请各位小主过去正厅。”
几人便依着座位次序,向正厅走去。
赫舍里皇后只坐在正中央的正位上,仪敏打眼一瞧,便觉得一股‘正室’的气场扑面而来。
就一个词儿。
雍容华贵。
浅红色云纹的旗袍,头上首饰不多,插着一只衔珠凤头金簪,并两朵缠花,耳饰是一对东珠,手上没戴甲套,手腕上是一对鎏金镯子。坐姿表情和仪态就像用尺子量过一样,得体极了。
仪敏脑中浮现出这位皇后的家世:一等公辅政大臣索尼的嫡孙女,父亲是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葛布喇,以及未来鼎鼎大名的索额图的侄女。
其实这位家世显赫的皇后年纪也不大,才十九岁,却已经生下一位嫡皇子,担起一国之母的重量了。
只一眼,仪敏就低下了头,顺着嬷嬷的指导,下跪行礼。
她隐约知道,这是一位和她截然不同的女子,同样的重量,她会觉得窒息,但这位少年皇后却是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