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终究没有等到第二年的灯会。

两个月后，梨花盛开的时候，她用最绝情的话，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商临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仍然牵着云棠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啊？”她满脸迷茫，“阿临你在说什么？什么醒来，我们不是醒着的吗？”

她的模样不似在说谎，商临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也是，如果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一切都是假的，又怎么会因为他的伤势而哭的那么伤心？

她有着现实和梦境的记忆，却以为这里是真的。

商临感觉这个情况更加糟糕。

“阿临，你怎么了？”

商临对上她担忧的眼睛，刚才被不好回忆带来的那些糟糕情绪，又烟消云散。

现在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如何能让她醒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要从源头了解。

“棠棠，那日在梨花树下，你为什么哭？”

问出这话的时候，他没发现自己在紧张。他在期待，期待她会回答出他想要的答案。也在害怕，害怕她会彻底将他判处死刑。

然而他没能听到云棠的回答，在云棠听到梨花树下这几个字时，仿佛被触到了什么开关，整个人忽然恍惚起来。继而脸色变得极其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口中喃喃自语着，“不，不要，不要……”

“棠棠！”

商临心中一惊，不知道她怎么了。想要安抚她，却发现整个梦境忽然震动起来，周围的景象突然定格，像是变成了一副静止不动的画，并且出现裂纹，很快破碎成一片一片的。

梦境崩塌，他们两个人也消失在梦境里。

-

商临猛然从床上坐起，想起梦境崩塌前，云棠痛苦的模样，他慌忙起身下床，连衣服和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朝重华宫跑去。

果不其然，他赶到时，就看到云棠在流泪。

她仍然昏迷，紧闭着双眼，鸦羽般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轻轻颤动着。晶莹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落在枕边的青丝上，已经氤氲出一片湿痕。口中轻声呓语着，“不要，不要……”

“棠棠！”

商临焦急的冲过去，却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传太医！”

他怒吼一声，立刻有人去传，但商临仍然焦急不已。他坐在床边，将云棠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她，“棠棠，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就像她在梦里安慰他那样。

或许是他的安抚奏效，云棠慢慢稳定下来，不再流泪，不再惊惧，像是安心的睡着了一般。

商临松了口气。

太医很快到来，把脉之后也只得出了一个似乎受到惊吓的结论。

商临也知梦境之事有些玄乎，并没有为此而迁怒他，只问道，“她在做梦，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该如何将她唤醒？”

太医其实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意猜测，“陛下是说梦游症？正在梦游之人，不能强行将其唤醒，否则会伤其神智，令其疯癫。只能等待他自己醒来。”

虽然他说的梦游症跟云棠的情况不太一样，但不妨碍商临借鉴。

商临心情很糟糕，刚才云棠的情况，明显是因为他说了梨花树，而强行唤醒了她的意识，才会让她崩溃。

万一像太医说的，伤到她的神智怎么办？

商临一时惊慌失措，想再次入睡，去看看云棠的情况，却又无法入睡。

一时又心乱如麻，忍不住去想梨花树为什么会让她讳莫如深？他这个在梨花树下被她羞辱的人，都没将此作为禁忌，反倒是她，连提都不能提。

她的昏迷也是因为梨花树。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事，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他枯坐在床边，看着云棠安静的睡颜，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