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让他接受自己的创可贴不太可行,她还是智取吧。齐安安在创可贴盒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崽崽啊,你要幸福成长啊,妈妈的糖就靠你产出了!
趁着回身拿书的功夫,齐安安眼疾手快的放到了江陆背包侧兜里。
齐安安悄悄瞄江陆,她动来动去的,他肯定懒得关注她,应该不会发现她的小动作。不过……真不愧是书中反复强调过的神仙颜值啊,从乌黑的发丝到线条流畅的下颌骨,江陆的侧颜简直太特么绝了。
哪哪儿都好,就是跑得太快。下课铃一打,江陆背起书包就往外走,让齐安安那句“放学我们一起回家吧”这句话连一个字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来日方长,一个合格的麻麻是不会和她的好大儿计较的。
……
江陆所在的小区很旧,老得连门口的牌子都掉了漆。他从主道拐进大门,刚走到住的那栋楼旁边,忽然顿住了脚步。
前面的拐角偏僻处有一对少年少女,年纪不大,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他们两只小手偷偷的牵在一起,这里相对僻静,几乎没有人通过,但他们还是紧张的左右看了看。
紧接着,男孩弯下腰,飞快的在女孩唇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分,他们两个都害羞而迅速的撇过头,怦然心动,青涩又美好。
江陆站在远处猝不及防看到了这一幕,他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想强做若无其事的接着走他的路,然而没走出几步,他就捂住胃弯下腰,大口干呕。
江陆扶着树干,因为用力额头上鼓起了几道青筋。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正常,他对男女之情的厌恶程度近乎病态。
年幼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看见过母亲和不同的男人在卧室的床上,或者客厅的沙发上翻滚、缠绵。那时他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吐个昏天黑地。
外人觉得他肮脏,他其实并不否认。他这双眼睛见识过太多污秽,的确从里到外都脏透了。
江陆缓过来一些,漱了口慢慢的向前走,快到门口时冷不防看见了道边停着的一辆车。
那是一辆奔驰,车身光鲜锃亮,处处透着精心打理的贵气,根本不是这个小区里的人能开得起的。而且停放的位置也代表着车的主人现在在哪里。
江陆感觉自己刚刚压下去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了上来。
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向外走,强迫自己呼吸新鲜的空气。
一直出了小区走到主路上。街上人来人往,有的三五成群,结伴说笑走过,有的家长牵着孩子的手,听他们说这一天的见闻。
处处祥和,一片生机盎然,也更显得他与世界格格不入。
耳边嗡嗡作响,压在心底的刻薄言语不合时宜的响起:
“他是脏东西,我们把他扔到垃圾场去,脏东西就该和垃圾在一起。”
“上学?没什么用。老娘生你不是为了给你交学费的。”
“他是你儿子?啧啧啧……”
“你会生啊,多漂亮的孩子啊。现在查的严,过两年大一点,再送到我那去。”
……
是的,他格格不入。他是怪物,是婊.子生的野种,是永远洗不干净肮脏血液的垃圾。
江陆闭了闭眼睛,到底忍不住弯腰干呕了好几下,他拄着双膝大口喘气,忽然什么东西从背包侧袋中掉了出来。
包装熟悉,一盒小小的创可贴。不一样的是,盒子上面有一个丑丑的笑脸。
也不知道齐安安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江陆怔然的看了一会,慢慢伸手捡了起来,他沉默了半天抬手,想要将它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却在半空中一顿,又渐渐垂下。
最终他将创可贴放回了原处。
江陆漫无目的走了一个方向,渐渐快走到学校那边时,就看见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齐安安左手捧着一袋儿炸鸡柳,右手拿着竹签子扎起一根正往嘴里送,纤细的手腕上还挂着一套煎饼果子。
他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
而齐安安完全没注意到江陆,两颊一鼓一鼓的咀嚼食物,十分认真的干饭。直到她这一口吃完,用竹签子再去戳鸡柳时,才终于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陆。
齐安安嘴上的动作猛地停下,眼睛圆圆的。
挺蠢的。
江陆撇开目光,刚刚那股始终萦绕不散的恶心感,莫名其妙的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