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剧场其实是一种很小众的娱乐项目，它的出现来源于人们对于鲜血、尖叫和其他感官刺激的渴望。</p>
再往前其实可以追朔到罗马决斗场，虽说一个见证救赎，一个围观杀戮，但从手术剧场的布局就能一窥究竟。同样是阶梯环形布局，同样的血腥场景，观众能听到惨绝人寰的尖叫，也能嗅到鲜血独有的腥气。</p>
但在进入十九世纪后，外科学日渐专业，理发师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p>
在成熟的止血术和麻醉术的相继出现，手术台上大出血的几率越来越小，病人也像头死猪一样不再喊叫，给予外科医生的手术时间被进一步拉长。</p>
这短短几十年的变化，极大缩减了外行人能看的热闹，大大稀释了“刺激”的浓度。</p>
没乐子了，所以看手术人的越来越少。</p>
至于为什么尹格纳茨的手术依然票房火爆，其原因无外乎同僚们的捧场以及医学院学生们的研习任务。</p>
在医疗教育依然贫乏的年代，医学生上手解剖实操的几率就很低，只能靠看去让自己记住解剖结构和解剖手法。而到了工作岗位上，外科医生的病源也很成问题，很少有人愿意躺上那张堪比杀猪一般的手术台。</p>
想要提升手术能力，观看解剖、观看手术就是学习的重要途径。</p>
Vienna市立总医院建立得早，当时病区全是内科，没有考虑手术剧场的安排。</p>
在理发师做外科医生的年代，把手术剧场放在医院内部也会引起那些绅士医生们的不满，所以就把剧场丢进了最近的维恩湖畔剧院旁的一间小剧场里。</p>
最初的手术剧场不温不火，直到许多医院为了观众聚集效应纷纷签下合并协议，这才有了手术剧场的红火。人气越聚越多，小剧场演变成了大剧场，这个传统就被完整保留了下来。</p>
一旦成了传统，老派保守的奥地利帝国不愿意做出改变。</p>
每年的分钱比例，都是医院和剧院互相拉扯的重点。</p>
市立总医院不是没想过分家，只不过外科一直就只有一个尹格纳茨在扛大梁，医院又拿不出足够的钱修建全新的剧场，院长见状只能一拖再拖。</p>
现在拉斯洛的钱有了，非尹格纳茨分担压力的人也有了，为剧场内迁提供了有力条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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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观众已经习惯去剧院看手术了，忽然改向会不会出现流失？”</p>
“观众的流失是必然。”卡维有着自己的看法，“外科越来越专业，普通民众的兴趣会持续降低。站在普通人角度，艾莉娜老师会去花大价钱看一场手术么？”</p>
艾莉娜摇摇头，答桉自然是否定的。</p>
“但市场上依然有一个群体需要观看手术，就是医学院里的学生和同为外科医生的同僚们。自从莫拉索伯爵的手术被拉长到了1个多小时后，来观看我们手术的观众人数虽然没少，但结构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p>
卡维解释道：“其中医学生和医生的比例非常高，我觉得联系医学院，给予剧场优惠票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是只有我们才能做的复杂手术，或许收费还能再拉高一些。因为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想看就只能来我们医院看。”</p>
听了这些分析，艾莉娜意识到事情不简单。</p>
只是做成了一台剖宫产和拉斯洛的慈善资金注入，医院竟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医院会独占所有收入，不仅医院周转资金会越来越多，外科的收入也会越来越多。</p>
成功的手术多了，那些优秀的医学人才也会纷至沓来。</p>
这就构成了一个良性循环。</p>
“这看来是大事，我现在就去找院长商量......”</p>
行政管理上的事儿由艾莉娜去处理，卡维和尹格纳茨还是更专注手术本身。</p>
剖宫产的巨大成功，其影响远比卡维料想的还要大。就在今天早晨，格雷兹医院、哈特曼医院、圣玛丽医院纷纷“献”出了自己病房里需要剖宫产的产妇。</p>
她们挺着大肚子，齐聚在了第一产科病房里。</p>
两位和诺拉相似，有明显的骨产道狭窄；一位是因为YD内长了巨大囊肿阻塞产道，难以分娩；还有一位则要更严重一些，是孕36周的前置胎盘。</p>
“前置胎盘的产妇已经住进了我们的外科病房，另外三位还在产科那里待着。”尹格纳茨一直待在办公室，今早查房的时候就把人收下了，“病人暂时在希尔斯管的床上，等你的床位分配出来，就把她转过去。”</p>
卡维知道，在明面上自己已经和希尔斯、赫曼平起平坐，成为了一个能真正主刀的医生。</p>
尹格纳茨把病历送到了他手边：“产科你熟悉，对前置胎盘有什么建议么？”</p>
卡维看了两眼，没看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问道：“前置胎盘的危险性就是大量出血，出血严重么？”</p>
“看着有点，马库斯检查过说不太多。”</p>
“嗯，36周时间有点紧，如果出血不严重，我们能拖就拖。”</p>
“出血严重就需要立刻手术？”</p>
“对，一旦出血严重必须立刻手术。”卡维叹了口气，对这台手术也没太大的把握，“我需要尽量多做些催产素来，这次手术的用量恐怕要比诺拉多得多。”</p>
尹格纳茨点点头，不愿意再错过这个机会：“那我就不回家了。”</p>
卡维笑了笑，“下一个吧，应该就是9床的施密特先生，那个教堂神父。”</p>
“早上我和希尔斯他们看过了，老爷子腹痛还很严重。”尹格纳茨对于腹痛的鉴别诊断还有些茫然，“你说是吃坏了东西，还是腹部胀气，亦或者是别的其他原因？”</p>
“这都不太对吧。”</p>
“我摸过神父的肚子，压痛明显，位置在这儿......”尹格纳茨捂着右下腹，说道，“没有肿块，我猜是阑尾炎，需要尽快切掉。”</p>
卡维拿过施密特的病历，说道：“可惜神父并不想手术，刚来的时候就明确表示了。”</p>
“那他过来干嘛？”尹格纳茨不理解，“赶紧回内科吃药去。”</p>
“额......”卡维说道，“他连药也不肯吃，说是购买药物、吞服任何种类的制剂都会被视为缺乏信心，在干涉上帝的神圣安排。”</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