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卡维的重心放在了实验上,想要赶在诺拉剖宫产之前,尽快得出实验数据用来支撑自己的药物。但他也没忽略病房里的病人,每天查房都在,术后观察也没断过。
当然,也就仅限观察而已。
卡维已经接手或者间接接手了五位病人,除去已经彻底痊愈的拉斯洛和有了不少好转的莫拉索,留在病房里休息的只有埃斯顿、盖尔夫人和阿尔方斯。
盖尔夫人的嘴唇在术后七天拆走了缝合针,伤口早已愈合,只是想要完全消肿还需要一段时间。阿尔方斯的屁股虽然没有彻底愈合,但长势还不错,至少没有像其他术后病人那样出现溃烂。
伊格纳茨已经和盖尔夫人谈了唇裂新术式的构想,只需要完善其中几个细节,就能用在盖尔夫人的孩子身上。
其中最让卡维欣慰的还是埃斯顿,经过半个月的静养,他的小腿已经消肿,伤口愈合良好。如此长距离多针数的缝合,竟然能保持全无溃烂,这在19世纪中叶的医疗环境下是不可想象的。
而埃斯顿的骨折也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
骨折几乎没有移位,从外观上看,双下肢依然保持着对称,断端应该对合得不错,再加上神经肌肉也都没有出现损伤。
这意味着,只要埃斯顿继续在床上躺一段时间,并且坚持复健训练,等出院后他就会拥有一双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健壮的小腿。
至此,卡维迎来了他穿越后的第六位病人。
29岁的费尔南是位卖肉的屠夫,有相当严重的膀胱结石,不仅造成了剧烈的疼痛,巨大的结石还引起了相当烦人的尿道梗阻。就诊原因就是希望能一劳永逸,直接帮他解除掉比死还难受的病痛。
稍作检查后,伊格纳茨发现费尔南除了结石症状外,还对外szq本身的外形很不满意。这种不满意滋生出了强烈的焦虑情绪,严重影响到了他在家中的地位和婚姻幸福。
伊格纳茨对环切还是持保守态度。
但考虑到了卫生方面的原因后,他决定遵从费尔南的意愿,定下了完整的手术计划:先做碎石,然后做进一步环切。
这稍稍打乱了卡维的步调。
因为体内碎石不太需要体表消毒,只要保证器械消毒即可。而环切则需要非常彻底的消毒,要不然如此关键的部位发生溃烂,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体内碎石也不需要包扎,但环切术后的包扎就很有讲究了......
“诸位不用太过惊讶,这是我的助手卡维先生不断改进的术前准备工作。之前用的是酒精和碱皂,现在则加入了一种更为特殊的东西,漂白粉。此外还有经过高温烹煮后的纱布、棉布绷带,以及术后用来覆盖伤口的油膏。”
卡维带入手术剧场的是整套药瓶箱和敷料储存箱【1】。
此外和实验室一样,他也带来了好几个洗手盆,用来盛放消毒用品。
剧院里有不少在读的医学生和外科同僚,洗手引起大量讨论。但在伊格纳茨之后描述了五位病人的近况后,不管他们心中有无芥蒂,最终还是选择了噤声。
“我不认为这五位病人的情况是种巧合。”
伊格纳茨也学着卡维的样子,依次进行手臂消毒:
“这在伤口溃烂几率超过50%的外科是非常罕见的,甚至到了近乎反常的程度。尤其是莫拉索伯爵的腹股沟疝术后恢复情况,我很难用一两个词汇来描绘这些天所呈现出的变化,届时我会在vienna医学期刊上发表这次手术的相关文章。
在此之前,还是希望诸位能拿出尽可能多的科学求知欲、探索欲,对这位积极探索外科边界年轻人的尝试多一些鼓励和宽容。毕竟科学充满了偶然性,可一旦偶然成为了必然,这将带着外科驶进更深的层次。”
消毒的效果,加上之前送去的唇裂修复新术式,让卡维得到了伊格纳茨的背书。
有了他的背书,卡维自创的怪异消毒方法被不少观众完整记录在了记录本上。当然很多人会在旁边打上一个问号,还会有直接画叉的人存在,但本着黑红也是红的原则,能被人记住就是一种进步。
酒精和漂白粉除了刺鼻一些外,也没多大缺点,他们稍稍吐槽了两句,便进入了真正的手术环节。
“从18世纪以来,外科学取得了惊人的发展,手术方式不断创新,手术器具也在不断更迭。”【2】
伊格纳茨取来了一套泌尿系统相关的手术器械箱【3】,打开翻盖,拿出了一根长形弯管【4】:“对付巨大膀胱结石,我们从18世纪还在流行的截石,到二十多年前的早期碎石,现在已经能做到精准碎石了......”
“老师,我能问个问题么?”
“请问。”
“早期碎石用的是什么方法?”
伊格纳茨笑了笑,摇着手里的金属尿管,“就是高速转动这根管子,用坚硬的末端敲击相较之下更为松脆的结石,过程很痛苦,但总比没麻醉下的截石术要好得多。”
“就这样?”学生两手相合,做了个类似旋转竹蜻蜓的手势。
“对,反复快速的揉搓,让弯曲的末端摆动起来。”
“......”
“确实粗暴了些,所以很快我们想到了新的办法,这在之后的过程中我会详细描述,现在还是先帮费尔南先生把储存了大半天的尿液导引出来......”
卡维扶起了费尔南的小宝贝,伊格纳茨将导管缓慢地探入其中:“在使用这种导尿管的时候,肯定会遇到尿道壁带来的阻力。这时可以考虑使用混入了精油的油膏来润滑管壁,减少阻力的同时也能减少对尿道壁的损伤。”
说话间,导管前方遇到了些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