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刹那间就看出了出血的位置，成功避开喷涌而出的鲜血之后仅仅用一根左手食指就压住了左心心尖处的破裂口。</p>
当旁人脑袋里被诸如“大事不妙”、“怎么突然出血了”、“这下完了”、“该怎么办”之类的问题困扰着的时候，他已经轻松解决了这个问题，并且在向一旁的护士讨要缝合针线了。</p>
“给我针线，快！”</p>
“......额，好。”</p>
“血压？”</p>
“......下压35。”</p>
“加快输液。”</p>
卡维的手指轻轻压在心脏破口的表面，高度随着快速跳动的心脏上下起伏，回头看向周围早已兴奋不已的其他医生，却单独叫上了萨尔森，“萨尔森去洗手，上台接手戈拉姆的下切口。”</p>
“好。”</p>
“戈拉姆上来把破口周围的血凝块和血液都吸干净，暴露心脏周围的情况。”</p>
“是。”</p>
“卢修斯......你要不要试试压住缺口？”</p>
“我？”</p>
卢修斯在外科工作了十多年，第一次接手这么夸张的手术。用手指去按压心脏的破口，并维持心脏原有的跳动，这放在以前他连想都没想过。</p>
兴奋一词已经难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剩下的只有一个字：懵。</p>
“行不行？不行就算了。”</p>
卢修斯咽了口口水，连连点头：“好，我试试。”</p>
卡维虽然很看重他之前的穿刺表现，但现在并不是以一个教学的心态来完成这次堵口交接，而是因为他需要腾出双手去寻找那枚进入罗热里尼胸腔内的子弹。</p>
从弹道位置来看，子弹应该是穿过左肺进入了心包，然后在左心心尖上方一些的位置造成了一个缺口。</p>
卡维手指下方就是那个缺口，从指腹传来的感觉，缺口是一条切线而非弹孔。这说明子弹只是贴着心尖擦了过去，造成了切线伤，但射入的角度斜向下方，弹头很可能进一步往下。</p>
残留弹头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可能会给士兵造成后遗症，但也有可能不会。</p>
如果现在做的是像那些普通胸腔火器伤一样的保守治疗，弹头也就没有取出的必要了。然而卡维已经打开了罗热里尼的胸腔，手术到了这一步，取出弹头也应该排上手术流程。</p>
“有没有尝试去找、去取”和“找没找到”、“能不能取”，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p>
“你用指尖对上我的指尖，对，就这样用力！”卡维和卢修斯的两根手指顶在了一起，“慢慢下移，对，要慢......不不不，停！”</p>
交接被临时喊停，卡维迅速撤掉了他的手指，继续用自己的左手食指覆盖在那条破裂口上：“你的手指太僵硬了，我让你用力，是手腕用力，而不是指关节，懂不懂？”</p>
卢修斯听了这话，再看看跳动的心脏，点点头：“懂，指关节需要贴合心脏跳动，不能压得太重。”</p>
“再试一次，不行就算了。”</p>
卡维也不敢拿心脏乱开玩笑，左心室夸张的射血能力能在短时间内让罗热里尼去见上帝。有些教学需要进行，而有些教学太过危险，只能留到受训人员有了足够的经验才能做。</p>
两人的手指继续做着刚才的动作，这次卡维还用上了自己的右手。</p>
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被分别放在破裂口两侧，和左手食指一样跟随着心脏跳动，尽量将裂口两侧对齐：“对，就是这样，手腕要用力，不然你的手指会被血液弹开。掌指关节要有节律，要放松，但指腹一定要贴合在心脏表面，不能留缝隙，对对对......”</p>
一条只有1.5cm的破裂口，交接手指却用了足足2分钟的时间。</p>
这里面有卡维的谨慎，同时也饱含了给予卢修斯充分熟悉心脏跳动的时间。毕竟外科从来就没有天才，一个没有经历过心脏手术的医生很难做到用手指去封堵心脏破口。</p>
相对而言，卡维只是个意外，背后也没有多少天赋加成，有的只是三十多年孜孜不倦的修练所得来的经验和技术。</p>
现在情况从刚开始的混乱已经逐步趋于稳定，生命体征虽然有些危险，但输液在加量，输血也在路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p>
不过情况越是好转，越不能掉以轻心。</p>
卡维现在成功解放了双手，开始重新讲解起了这台手术：“罗热里尼的运气还真不错，子弹并没有进入心脏腔室，而是从左前方射入，擦着心尖上方的心肌进入了心脏后部。</p>
现在我需要寻找子弹弹头，那种东西留在体内没人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p>
此时的萨尔森已经上台，拿起了戈拉姆留下的吸引器。他要做的是把此处切口的血凝块清理干净，然后保证流出的血液不至于积累的切口处。</p>
戈拉姆则替代了卢修斯的位置，做的是保护切口的拉钩工作。卢修斯堵住心脏缺口，卡维则用手指轻轻探入心脏后方翻找了起来。</p>
“如果他运气真的足够好的话，子弹就应该停留在心包腔内。如果运气太差的话，那我也就只有......”卡维的手指反复搅动着心脏后壁，感受跳动的同时，忽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固体，“弹头好像真的在这里，快，给我镊子。”</p>
护士送上了手术镊。</p>
“卢修斯，你稍微用另一个手抬一抬心脏。对，要轻柔，别太用力......”</p>
卡维将镊子探入打开的心包缺口，跟着刚才手指进入的方向和路径，在心脏后方一顿好找。他靠着惊人的指腹感受力，总算在一个角落里用镊头碰到了那颗弹头。</p>
“来了来了，快，给我弯盘，这颗将奥地利士兵打成重伤的罪恶子弹终于出来了！</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