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一些钱而已，再多又能怎么样呢。”</p>
卡维笑了笑，没什么好辩解的：“对了，你们觉得这机器用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有意见尽管提，我可以和拉斯洛铸造厂里的设计团队商量做改良。”</p>
“测量方式看似简单，却需要调动眼耳手三方一起行动。”萨瓦林已经很久没露出那么欣慰的笑容了，“确实是台好机器，如果找到了它的用途，销路应该会很不错。”</p>
评价中规中矩。</p>
比起现代最常用的折叠式血压计，卡维这款无法折叠，占的体积肯定要更大些。操作简便其实也就是和以前相比，比起现代那些傻瓜式电子产品，这款在临床一线风光了一百多年的血压计还是有点点复杂的。</p>
其实就是设计原理的问题，能解决的问题它都做到了。而它所存在的问题也因为造价便宜、数值精确，而变得毫无意义，所以在它诞生之后，人们能做的都只是结构上的微调，根本没有改变内核的必要。</p>
就算是已经开始普及的电子血压计，也无法比拟手量血压的踏实感。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值，也不比血管冲开后的声音来得更直观。</p>
毕竟它在刻度数值的基础上加入了声音，把血管内的压力用更好的方式展现在了检查者面前。</p>
“用途多的是，至少外科应对伤口大出血时，靠着血压和血容量的关系能明确伤员的失血情况......”</p>
卡维没有急着说太多，而是转移了话题：“用途以后还能再讨论，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你们的血压。萨瓦林，你血压多少？”</p>
萨瓦林递上了自己的记录纸，每次检测的数值和时间被都他写了下来。大量实验积累下的习惯很不错，但纸上的数值却不怎么样，而这些数值的好坏也很快体现在了卡维的脸上。</p>
收缩压154，舒张压92，典型的高血压，如果再配上萨瓦林的年纪，预后不算乐观。当然，高血压是慢性病，如果只算寿命应该能超出平均寿命一大截，在这个年代里似乎也不需要太过悲观。</p>
但他好歹是自己半个“员工”，作为“老板”，卡维还是需要好好关心一下。</p>
“你怎么了？”萨瓦林还以为是自己的记录格式或者内容不合规，凑上去问道，“我记录得不对么？”</p>
“没事没事。”</p>
卡维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只能转头看了眼马蒂克和科赫的血压，两人血压都正常，他总算松了口气。卡维放下记录纸，看向萨瓦林，忽然问道：“对了，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p>
“算上医院那段日子，已经两个月了吧。”</p>
萨瓦林一路走来除了在动物的安全问题上有些别扭，其他情况下都很让人放心，工作也非常拼命：“怎么忽然问这个？你该不会是想把我辞退吧？”</p>
“那倒没有。”卡维笑着和他聊了起来，“你天天泡在实验室，又经常工作到很晚。现在实验室有了起色，还换了新地方，实验项目也基本完成，我觉得应该给你放放假。”</p>
萨瓦林也确实该休息了，这种高血压很有可能就是长期熬夜激发出来的。</p>
但他本人却并不想休息，因为一旦休息就等于没了工作，没了工作就等于没收入。萨瓦林不比科赫的人脉和奖学金，也不比马蒂克殷实的家底，实验室是他唯一的来钱途径，所以不能断。</p>
“不用，我这么年轻放假干嘛？”他打趣道，“我可想着在戒指路上买下一套公寓，到那时空下来还能去剧院听听歌剧什么的......”</p>
“我给你带薪休假。”</p>
卡维马上掏出了纸笔，在上面帮他写了请假条：“我给你放一个月假期，你好好休息休息，工资还是按往常那样给。”</p>
萨瓦林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卡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刚才听自己血压声音的时候，这双耳朵明明是好的：“还有这种好事儿？等我回来该不会要......”</p>
“等你回来，肯定有一堆项目要做，所以我会给你加薪。”</p>
趁着实验室升级，也正好是血压计出成品的日子，卡维把一套现代也未必经常看见的八小时工作制写入了实验室工作日程之中。毕竟实验室想要运作下去，合格的人才才是最重要的。</p>
“好了，带上血压计，我给你们看个更好玩的。”卡维回身打开了房门。</p>
......</p>
实验室小组搞出的肾上腺提取物+时不时的输血已经能基本维持住费尔南的身体，不过这只能应付一下失血，对体内肿瘤肯定没有效果。</p>
但在外人眼里，似乎只有输血才是重点，没办法证明肾上腺提取物的作用。</p>
所以为了让众人了解肾上腺素的效果，卡维把这台最新的血压计搬入了警局的牢房，同时也是为了明天的露天手术做准备。</p>
即使是死亡率极高的手术，卡维也不能让费尔南在一开始就死了，怎么也得撑到手术结束之后才行。肾上腺素是能吊住他性命的神药，而血压计就是衡量药物剂量和费尔南生命体征的关键器械。</p>
卡维是手术主刀，所以他和他的团队在这几天能随时出入警局牢房。</p>
“他今天怎么样了？”</p>
维特耸了耸肩膀：“还是老样子，昨晚上输完血后又吐了两口，我看算是白输了。”</p>
“能活着就好。”卡维说道，“要是再吐血的话，就让穆齐尔老师再给他输一袋，反正只需要撑到明天下午。”</p>
维特没什么好多说的，点点头就先行离开了。卡维顺利接管牢房，让三人摆开架势：“他今天还没用过肾上腺提取液，可以先测一下他的血压做基准值。”</p>
萨瓦林走上前，按照说明书上的操作规范一步步绑上袖带，塞入听诊头，然后不断加压。其实按照这些天的失血量来看，只需要把压力加到140就够了，可萨瓦林还是很规范地加到了180，然后才开始缓缓放气。</p>
“......怎么还没声音......”</p>
萨瓦林有些意外，比起他自己的血压，费尔南已经跌去了一小半。卡维非常澹定，对费尔南这种病人的血压有非常足的经验：“不急，继续放气。”</p>
130......120......110......105......100......</p>
最后汞柱液平在96的刻度线上跳了跳，萨瓦林的耳朵里也很快听到了一声很重的搏动声：“来了，上压在96！”</p>
“可真够低的。”</p>
“下面多少？”</p>
“......已经过了70，竟然还有声音。”萨瓦林摇摇头，心中跟着液平下落不断默念着，“68.....66.....63......60......”</p>
“有了，是58！”</p>
“好，让我们给他来点肾上腺提取液，再看看他的血压变化。”</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