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人最喜热闹，之前看颜辉这般大汉和个小孩起了争执，许多人便站定脚跟围观，此刻见张至强瘦瘦小小一个孩子竟一招击倒颜辉，无不大声叫了个好字。

颜辉一张丑脸瞬间血红，他自诩在江湖上也是有字号的人物，却被小孩打倒，如不能一脚踹杀了张至强，哪里还有面皮厮混？

只听他大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不料张至强出手更快，一招“撞山靠树”使出，右臂曲起，合肩撞在颜辉身上，左掌从右臂畔钻出再补一掌，借这一掌回震之力稳住自家身形。

可怜颜辉尚未站稳，便被张至强肩撞掌推连环两击，一个屁墩坐倒在地，尾骨尖儿巧不巧坐在一块石头上，疼的头发都直了。

也亏他殴斗经验极丰，就地使招懒驴打滚，一溜滚出老远才爬起身，强忍尾骨之痛，三两步冲将回来，左右腿此起彼落，像两柄板斧般横劈竖砍。

他绰号碎石腿，腿上功夫自是非同小可，练得虽不知什么腿法，但若按张至强的区分方式，至少也是二级、三级的程度，张至强不愿在大庭广众下施展特征极为明显的寒冰绵掌，被逼得练练退后。

这倒不是说南山掌法不如对方的腿法高明，而是若以此掌法对敌，难免硬挡硬架，颜辉毕竟是成年人，腿练得比张至强的腰还要粗，小胳膊挡上去就算不折断，难道不疼么？

颜辉见张至强不断后退，大是得意，一双腿踢得越发勤快，步步往前抢逼。

韦小宝急得大叫大嚷：“你这般大人欺负个孩子，难道不知道羞耻么？老子要是你师父，一脚就踢死你个不肖子孙……”

颜辉暗自恼怒，心想待爷爷踢死那小龟奴，再来踢死这个嘴贱的。

围观众人见张至强落入下风，都不由心惊肉跳，有好心的便大声道：“小子，快跑吧，你看这厮多壮，岂是你这小身子骨能抵挡的。”

其实张至强是虽退不乱，双眼紧紧盯着颜辉双腿，一连退出十七八步，颜辉追得略慢，他忽然连续三个倒翻筋斗，一举拉开双方距离，随即将手在腰中一抹一扬。

众人只听啪的一声响亮，颜辉哎哟一声惨叫，连连后退，倭瓜脸上已是多出一道热辣辣的鞭痕。

再看张至强，手中持了一条六尺长的皮鞭含笑而立，左手唤狗般招两下：“别怕，再来。”

围观群众哄得一阵大笑，有好事的起哄道：“难道这么大人还怕个孩子？再来就再来！”

颜辉羞恼之极，啊的一声大叫，双手抱头猛然冲上，双脚大开大合，疯狂地踢向张至强。

张至强口中轻狂，心中打着十分的小心，抖擞精神，一边翻滚游走，一边将他四级的金龙鞭法施展的淋漓尽致。

要知江南七侠中的马王神韩宝驹，本人就是一个矮矬子，他所创下的这路鞭法，也是偏向于攻击下盘，张至强以童子之躯对战大汉，正合这鞭法路数，一时间两人火力全开，鞭抽腿扫，打得飞沙走石，围观群众激情澎湃，只见穿梭往复的两道人影里，一条一条的碎布不断飞舞，间杂着声声惨叫。

颜辉是有苦自知，他一脚一脚踢得大汗淋漓，不曾沾着对手分毫，而这小龟奴的鞭法犀利灵活，三鞭之中至少有一鞭抽在他身上，当真是一鞭一条痕！

打得急了，颜辉把手中装银钱的包裹挥舞起来，当作短锤使唤，可没过两招，张至强使一招“风卷云残”，一鞭子抽在颜辉手腕上，颜辉哎哟一声，包裹应声而落，急待去捡，张至强却挥鞭狂攻，只得暂时退后，就这一退，韦小宝蹭地一蹿，弯腰捡起包裹，随即灵活无比地钻出战团，颠了下分量，顿时眉花眼笑。

颜辉这时半身衣服都被抽烂了，浑身上下少说二十条鞭痕，眼见韦小宝夺了他包袱，急待去抢，一直护着脑袋的双手下意识撒开，张至强觑见破绽，眼神一寒，身形一转，一招“金龙甩尾”，软鞭自下而上抽来，啪的一声，颜辉长身惨嚎，手捂左眼连连后退，殷红鲜血从指缝中流泻而出，竟是被抽爆了一只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