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听谷昨日那番话竟会这么快应验。
他正尴尬着,不知如何与浮黎拉开距离又不会伤害她,未料倒是她先弯下身来。
眼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先前的尴尬逐渐被不知所措所替代,他一时身子僵住,胸腔里的心也愈发快了些。
浮黎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忽地一笑,“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一股强烈的窘迫迅速漫上他的脸颊,热得发慌。
鹤笙张了张嘴正想解释,却又听她道:“虽然我现在没这个意思,不过以后肯定会有的。如果你想提前试一下,我倒是也不介意。”
意思?什么意思?哪种意思?
在一起?还是......接吻?
他头脑混乱,却还是听懂了最核心的意思。不管是在一起还是接吻,总归都是应验了听谷昨日的担忧。
她看上他了。
可她是个聪明人,表白不把话说明白,别人连拒绝的由头都没有。若是真有直肠子的人把拒绝的话当场说了,她再来个装傻,那别人不就成自作多情了嘛。
鹤笙不是傻子,更不是直肠子。
此时此刻,他只能转移话题:“虽不知古神是何意,不过仍是要谢谢古神亲自来送我茶叶,劳烦了。”
表面礼貌,实际疏远。有教养的人最常做的事。
她都已经看腻了。
浮黎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开始就太过热情反而会让人害怕,这个道理她还是非常清楚的。
于是随口回了句“客气”后,便一点儿不留恋的离开了九重天。
本以为还要再应付她一些时间的鹤笙,看着她果断的背影愣了一下,直到书房的门关上,这才松了口气。
浮黎一回到天外天,便先去了老朋友泽彧的住处。
泽彧同她一样,都是天地初开时第一批诞生的神。原本她同他并没有多好的关系,可后来古神们相继羽化,到现在天外天住着的古神已经是屈指可数,而她又没什么朋友,也就和泽彧慢慢走得近了。
她行到他屋前时,浓郁的酒香味顿时扑面而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前面不是一座屋子,而是几十个聚集在一起的醉汉。
这是泽彧住处的常态,她已经习惯了,闻久了还是挺香的。
浮黎如往常一样去了后院,泽彧也同往常一样醉倒在树下不省人事。
她把他捞起来,变出自己随身带的一朵绿色的花来放在他鼻下,花变成绿色的粉末被吸进鼻腔里后,泽彧醒了。
他眯着眼辨别眼前人,待看清来人,笑了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浮黎问他:“这回又是酿的什么酒,竟让你这个喝了十几万年酒的老葫芦都醉得睡死过去。”
泽彧轻笑了声,“倒不是什么太烈的酒,我是被你那花醉过去的。”
浮黎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花草,大家都知道。有些花闻了能身上长毛、有些花闻了能做上自己想做的梦、甚至有些花还有催情的作用。
前段日子,浮黎给了他一些闻一闻便有微醺之感的花,没想到这厮竟然把所有的花都一次闻了,能不醉死过去嘛。
她翻了个白眼,道:“谁让你一次性全闻了的。”
泽彧摊开手耸了耸肩,“微醺多没意思,喝酒不就是为了醉吗。”
浮黎一向不爱喝酒,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那么辣又难喝的东西,于是懒得同他就此进行一番辩论,自顾自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躺。
“你今日怎么得了空来我这儿?”他躺上旁边的躺椅,闭上眼前睨了她一眼,笑道:“莫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儿郎了吧?”
知浮黎者莫过于泽彧也。
许久许久之前,浮黎第一次喜欢别人,就偏偏喜欢上不问世事,归隐已久的元墨神君。
那位的确生得极好看,却是早早便断了情根,这辈子都注定是个无情无爱之人。
浮黎为此苦恼了许久,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哪里是这么容易放下的,因此尽管那元墨神君从未给过她一丝念想,却仍然不妨碍她对他紧追不舍。
后来,泽彧见她追得辛苦,便同她出了个馊主意——生米煮成熟饭。
他说,那元墨神君只是没有情根,又不是没有酒根,难不成他永远不会醉吗?
浮黎恍然大悟,觉得他说得甚有道理,于是当日就回家开始研究能醉人的花来。
毕竟那元墨神君又不是傻子,无缘无故请他喝酒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还是用这种间接醉人的法子来得靠谱些。
果然,云墨神君在花田里待了不到一刻钟便头晕目眩。一朵花便能使人微醺,更何况一整片花田呢。
浮黎永远记得,那日天空的晚霞是火红火红的,比以往任何一日都要红。
红得像身下绿叶沾上的血,又红得像元墨伏在上面的身子。
后来不出泽彧所料,元墨神君自愿要娶她为妻。这可把浮黎吓坏了,她只想同他谈谈恋爱,可不想这么早就为人妻呀。
元墨是君子,娶是一定会娶的。既然如此,尊重她的意愿与她恋爱,将成亲之事往后推迟一些也不是不行。
自此,浮黎便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
经过此事之后,她但凡在追人路上遇到挫折都会来找泽彧出主意,虽然出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主意,却都异常管用。
所以后来每次她来这里,泽彧都会猜到她定是又看上哪家仙君了,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