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砧子，怎么是你？”小树坐起来，“你什么时候跑到这星月寨来的？快说说。”

小砧子在小树旁边坐下，苏遇也走了过来，坐在一旁。

“石帮主，”小砧子说，“你去黄江县送情报，依云镇被国军攻破。兄弟伙四处逃窜，死了不少人呢。我是幸运，遇见星月寨的主事婆婆。老人家出手救了我，将我带到山上。”

“这星月寨怎么都是小娃娃，没有大人呢？”苏遇心里一直好奇。

“星月寨只收留没人照管的娃娃。”小砧子说，“婆婆心好，给我们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管吃管住。等到长大一些，就要离开星月寨，自谋生路。”

小树问：“这里有多少娃娃？”

小砧子说：“五十多个。”

苏遇问：“你们都吃什么啊？就干果、野菜？还是靠打猎？”

“当然不只吃这些东西。我们也会下山去搞点吃的。”

小树问：“怎么搞啊，你们都是娃娃，难道能像土匪那样去打劫？”

小砧子说：“我们不抢，我们偷。”

苏遇撇了一下嘴，说：“啊？当贼娃子啊！”

“婆婆说了，偷吃的，不算贼。”

“呵呵，还有这歪歪理。”苏遇笑道，“那偷东西呢？算什么？”

小砧子说：“那要看偷的是什么东西，偷来东西干什么？”

苏遇说：“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小砧子说，“如果因为肚子饥饿，偷吃的，那是为了活着，不算贼。如果为了逛窑子、下赌场而去偷钱，那就是贼。如果偷来的东西是为了接济穷人，那不算贼，偷偷的东西是为自己享受，那才是贼。”

“好像有点道理。”小树那双黑眼睛眨巴眨巴，“老婆婆原来是贼王啊。”

小砧子说：“不要乱说，主事婆婆是活菩萨。”

苏遇说：“你们这些娃娃，偷人的手法可以啊。”

“那当然了。”小砧子说，“我们平时也练习。婆婆才是高手呢，她一出手，要什么有什么。”

苏遇说：“我小时候听顾先生讲，从前依云镇有个女侠叫燕子飞，行侠仗义，杀富济贫。后来官府设下圈套，燕子飞被困，逃脱时断了一只胳膊，成了折翅的燕子。你们这位主事婆婆，胳膊是好的吗？”

小砧子说：“主事婆婆从来都是一身斗篷，没有看见过她的手和胳膊。”

“哦，有可能她就是当年的燕女侠。”小树提起侠客来，心头有涌起一股崇敬。

苏遇问：“婆婆现在还教你们手艺吗？”

小砧子说：“不教了。她老了，行动不方便。最近又得了病。现在都是大星二星教众兄弟。”

小树说：“小砧子，你现在排行老几啊？”

小砧子说：“我是四十八星。”

苏遇问：“你知道主事婆婆约见黑风寨，是想干什么？”

小砧子摇了摇头：“这种事，只有婆婆自己知道吧。或许还有前十星能了解一些。像我们这些扫把星，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寨子里的大事。”

小树问：“有没有别的山头的土匪来欺负过你们？”

“有啊，”小砧子说，可是，我们不怕。我们这星月寨就像迷魂阵，敌人敢来，保管叫他有来无回。帮主，别光问我，说说你，怎么也上山当了土匪？”

小树盘腿坐好，很严肃地说：“小砧子同志，本帮主告诉你。我没有当土匪，我们黑风寨那支队伍是工农革命军的兄弟部队，我们随时都可能加入革命军，去跟国军作战。”

小砧子点了点头，似乎懂了什么。

这时，十三星走了进来，小砧子马上站起来，鞠躬道：“十三哥。”

十三星微微点头。小砧子弯着腰退出了小屋。

十三星对苏遇和小树说：“使者，主事婆婆请二位再去聚义堂，她还有些事要跟二位说。”

小树和苏遇又跟着十三星来到那间最大的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