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农革命军攻克黄江县城后,肃清一批反动分子。国军怀着仇恨的心理进城,又杀一批支持工农革命军的群众。
反复易手的县城,让居住其间的普通老百姓遭了难。
大多数人是不清楚应该支持谁反对谁的,他们无非是想静地生活。然而,卷入时代的浪潮,身处动乱的年代,个人的命运显得无足轻重。
老百姓被血色吓得寝食难安,才会有那么多的群众逃离县城。
站在路边的苏兰,正在犹豫不决时,她看到了卢起。在这些惊慌的逃难人群中,卢大夫一身农民的短衣破衫,并不显眼。
苏兰带领的十几战士都是工农革命军打扮,卢起一眼就发现他们。
苏兰把卢起叫到路边,想了解一些城内发生的事情。
卢起说:“敌人不知从哪里调来那么多部队,像洪水一样猛烈地攻击县城南门。军医所就在南门附近,那里的战斗最为激烈,工农革命军战士死伤惨重。”
“那个位置本该是我要守护的岗位。”苏兰说,“第二十团是不是调过去布防了?”
“是的,子城团长亲自登上城头指挥守城。黎师长后来也上了。”
“子城是守北门的,他去城南,北面就危险了。”
“敌人根本没有进攻北门,他们集中火力一个劲地进攻南门。子城团长担心敌人从北门进攻,二十团不得不兵分两路。南门的压力不断上升,最后,敌人用火炮在城墙上轰出一个口子,我军兵力不足,城被攻破了。”
“子城呢?黎师长,还有程主任呢?”
“程主任牺牲了。黎师长带人从北门撤走,不知去了何处。”
“子城呢?子城跟黎师长在一起吗?”
“没有。”卢起说,“我们军医所是在城破之前最后一刻才撤离的。子城断后,掩护我们撤退。可是,那么多伤病员根本无法全部撤走。有的受伤较重的战士不愿当俘虏,引爆手榴弹自杀了。”
“子城还留在县城里?”
“应该不会,”卢起说,“留下只有死路一条。敌人会疯狂地报复的。这一仗打得太窝囊,依云镇那边情况怎么样?”
苏兰简要地给卢起介绍了依云镇的情况。当听到鲁老板被枭首,凤娟下落不明,卢起的眼睛红得快要流出血来。
“血债血还,没有别的出路。”卢起说,“我要回依云镇,你有什么打算?”
苏兰看看身边仅有十几个人,说:“同志们,黄江县城失守,队伍也被打散,一时恐怕难以恢复。我要去省城向上级汇报黄江县革命形势。你们谁愿意跟我去?”
那些工农革命军战士面面相觑。前途不明,生死难料,选择一步错,可能就是死路。
“如果没人愿意跟我,那么你们也回依云镇吧。你们去找一营熊营长,或者二营狄营长。守住依云镇,就还有翻身的希望。”
身边有个战士说:“苏团长,仗不能再这样打了。你到省城,请上级再给我们派一个懂军事的领导。黎师长不行嘛。”
苏兰心里也有类似的感觉,但是她不能说出来。这个建议她可以向上级反映,会不会有结果,谁也不知道。
一把沙子聚在一起很难,想要让它散,很容易。
众人见苏团长要走,也便散伙了。有的当即就脱下军装扔进河里。不等苏兰再嘱咐什么,人就走了。
卢起摇着头说:“这样的队伍是打不了胜仗的。没有坚定的信仰,没有高明的指挥,没有牢固的群众基础,起义的结果只能是失败。”
苏兰临走告诉卢起,苏遇在石家沟的石木匠家,镇外山下相对安全。她劝卢起回依云镇之后,也去小树家暂时避一避。
两人在县城外分手,一南一北,各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