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铁虎看着坐在地上的乞丐,不知是恨还是哀。
他正在犹豫要不把包袱还给乞丐,突然觉得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文昌宫里走出一人,手里握着木棒。那人喝斥乞丐道:“他妈的,说好的一起走,你小子想独吞啊。”
乞丐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大哥,哪敢啊,我是出来看看外面有没有危险。一切平安,我再去叫你出来。”
乞丐说着将地上的包袱还有掉落的钱物捡起来,递给持木棒的人。
那人扔掉木棒,拿了几块银元交给乞丐道:“给,拿着,够你玩几天的。以后任何人再提起今天这档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是是,明白,明白。”
两人趁着刚刚降临的夜色,消失在白玉河边。
……
几个月来,苏遇一直惦记着铁虎的妹妹雪妮姑娘。茶不思,饭不想,几度抑郁,以至于苏紫轩以为他生病了,要去请武大夫。
苏遇坚决不看大夫。他知道自己身体没有病,是心里有病。
这病既不能告诉大夫,大夫也没什么灵丹妙药,更不好说与朋友,只有闷在心里。
他四处打探消息,表面上是为铁虎寻找妹妹,实际上,那个对他报以微笑的姑娘,已经占领了他的心。
戏里演的,唐伯虎三笑点秋香,苏遇清楚地记得,雪妮对他也笑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台上唱戏时,冲着他笑了笑。
第二次是演出结束拿着盘子求赏时,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甚是可爱。
第三次是石小树去约她,姑娘挑着门帘往台下看了一眼,笑了笑。
今天,好不容易打听到一点消息,他想和铁虎去核实,可是母亲竟然不尽情理,还把冷铁虎逼走了。
苏遇心里窝着火,没处发泄,便独自坐在南院的荷花塘边发呆。
贺管家叫他吃饭,他也推掉了。看着荷塘里的三五枝残枝败叶,心中充满失落。
直到下起雨来,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傍晚,唐伟义从后院的反省室出来。贺管家带着他去见顾谨老先生。先生批评了一番,同意他回家去。
书院的书生中,大部分是依云镇的,他们晚上回家住,白天再来。只有少数几个外地的,才住在书院。
唐伟义是地主家少爷,每天有马车接送。
当天,接唐伟义的马车在门外等了好长时间,不见他出来。打听清楚原因之后,马车先回去了。
过了两个时辰,马车又来了。
唐伟义心里不服气,表面上还得尊重老先生。听完教诲,他满脸怒气地走出南院。
雨下得挺大的,他没有带伞,一时不知该不该找贺管家借伞。想了一会,借什么借,就这样走。
唐伟义心一横,将袖子往头上一盖,就往书院的大门跑。刚跑了几步,脚下打滑,摔倒在地上。
唐伟义满身泥水,破口大骂:“什么白玉书院,简直就是糊涂书院。”
苏遇透过自己房间的窗户看着这一切,嘴角不禁稍稍上扬,骂道:“活该。”
唐伟义爬起来,正准备往外冲。这时,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拿着油布伞走了进来。
她看到地上的唐伟义,连忙走过去,扶着唐伟义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一边把伞撑在唐伟义的头上,一边关切地问:“二少爷,没事吧。”
唐伟义看到小丫鬟,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哦,是雪雁啊,没事,没事,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天黑路滑,老爷让我来送伞。”丫鬟含情脉脉地看着唐伟义。
苏遇借着院子里昏暗的灯光,看见那个丫鬟的脸。他的心头一惊,这姑娘是谁?为什么那么像冷雪妮。
他想再多看一眼,唐伟义已经牵着姑娘的手走了出去。
从那背影看,似乎是雪妮姑娘。
苏遇连忙跑出去。
等他到了门口,唐家的马车已经走出几十米远。
苏遇想喊,可是,嘴张了几次,终究还是没有喊出声来。
他想,如果那丫鬟真是冷雪妮,那就太好了。只要明天唐伟义来了,一问便知。
他越想越觉得那姑娘像冷雪妮。他甚至等不到明天一早,就想核实情况。
然而,他也清楚,不可能现在就追到唐家去问明情况。对,先把这消息告诉铁虎吧。
想到这里,苏遇从大门背后拿出一把伞,快步向文昌宫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