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末正是忙着交接事务的时候,人人都步履匆忙,顶着烈日从浓密的树荫下掠过。
南穗站在实验楼外,等着装修工人重新整修水管,不知道是哪个实验室又把废液倒进了下水道,把管道腐蚀出一个口子,漏水漏得乱七八糟。
“小兰,还没恭喜你。”
李和玕抱着一摞文件和她站在一起,抬头望向湛蓝明亮的天空,灼灼日光刺得他流出一两滴泪,才低下头来,笑得欣慰。
他也算看着姜兰长大,从十六岁的高中少女,到二十四岁的T大硕导。如今硕导也快要变成博导了,姜兰差的不是学术成果,而是两年的硕导经历。
“谢谢师兄!”
南穗还是习惯叫一句师兄,即便她没有在周扶南门下学习过。
“这次解聘了几个,下学期看着又要多几个新同事。你的项目看着进展很好,估计会插一两个进你的实验室,还得做好准备。”
“师兄放心啦,我又不是纸糊的,还能被人架空不成?到后期还有药理研究,我肯定得招人,或者在学校找几个熟悉的老师进来。”
南穗摆摆手,脑海里把T大做药理的老师名单都过了一遍,又想起来优化结构的事。
过了一道坎,还有一道坎,研发就是那西游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曲折回环的都是山。
因为实验室整修,学生们也陆续从里面出来,三三两两地站在楼外聊天。
一批人在说吴明德,一批人在说姜兰。
“吴老头被解聘了!我好了!终于不用看他每天摆着张脸划水了!”
“他要只是划水我都认了,哪个老师会把剩余的醋酐倒进下水道啊!搞得水管都漏了,又要耽误时间……”
唉声叹气的是吴明德带的几个学生,只能说积怨已久,任凭谁遇到个喜欢指手画脚自己不动手,还经常迟到违反管理条例的老师,都能被气到秃头。
“上回我在吐槽吴老头,差点就撞着人了,还好小姜老师提醒——”
女生说到一半,同伴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前面出现的身影,以及旁边站着聊天的另一位当事人。
吴明德刚把私人物品收拾好,从办公室搬到一楼,累得喘了几口粗气,又接了个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表情一再变幻,从愤恨到解脱,最后定格在不甘上,眉毛往中间挤在一起,眼睛瞪大了也像不能视物一样,唾沫横飞地回了句话,最后恶狠狠地按上挂断键。
“走不就走,和谁稀罕这一样!”
说到底,他不甘心被解聘。
在吴明德的认知里,即便离开T大,也应该是他整理得体面齐整,挥手告别这个糟糕的地方,再远眺下一个目的地。
而不是现在这样,被一个不知所谓的负责人电话通知择日去办手续,去处也没有着落,只能自己收拾东西,在围观群众的嬉笑中离开。
所以,当他看见笑着聊天的南穗时,脑中理智的弦仿佛突然断了,只想给这个人一个教训。
这个人做了手脚,断了他去奈杰尔研究所的路!
她是罪魁祸首!
“姜兰,是不是你搞的鬼?”
南穗抬起头,只看见吴明德朝她冲过来,嘴里还愤恨地叫着她的名字,情绪十分激动。
随后,那人从包里掏出一柄水果刀,右手不停地挥舞着刀,极快地靠近站着人的另一边平台。
他面露凶光,被臆想出的仇恨所支配,人还有一秒就要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