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刀锋落到商由脖子上的时候,商由也因为突兀的冷意而睁开双眼。
他看到了离开隐形术范围的长刀,那刀上仿佛缠着黑色的火焰,冰冷却又有种灼人的紧迫,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冷火淬的仙器吧……
他的念头没有过完,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不!”然后,他感到肺子里的空气像是一下被挤住,他不能呼吸了,紧接着,他的视野旋转了一圈,就彻底进入了某片白光。
素禾看着湛灵刀上的血,念了道净化术:“杀你,污了我的刀。”
刀身上发出微弱的嗡嗡声,表达着对这句话的认同,以及,对素禾刚刚做法的抗议。
既然刀已露,素禾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隐藏身形,便解了隐形术。
方才的尖叫声出自地上那位流血的孕女,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即便没有力气,她还是努力着伸手去够头身分离的商由。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他可是巫子,是我孩子的阿大,你怎么能?”
“你若想活,最好赶快找人给你医治。”素禾看着她,实在是于心不忍,便念了道治愈术给她,可早产这种事,不是一道治愈术就能解决的,况且,对方还不愿接受,这会让治愈术的疗效降低许多。
商由死了,缠绕在他身上的绳索便也松了。“啪嗒”一声,有珠玉样的配饰,从商由的尸/身上滑落,碎了。
那是一种类似素禾的玉珏的防御法器,看上面的纹路,应能抵挡至少三次的致命攻击,可方才她落刀的时候,基本没感到什么阻力。
这才是湛灵刀的真正威力?
地上的女子恨恨地望着素禾:“收起你虚伪的善心,巫子不在了,元子叶不会承认我孩子身份的……”
之前守在女子身边的三人,有一人跑了出去,很快便拉了个医女进来,那医女一边用剪子给她剪衣服,一边好言劝慰她不要再动怒。
不过,那孕女一句都没听进去就是了。
“我不管巫子商由对你说过什么,又承诺过你什么,巫子商由,就是该死。”素禾握着湛灵刀,眼里的光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你现在的痛苦是谁造成的?是他,不是我!活他一个,就还会有更多你这样的女子受苦,你究竟明不明白?你究竟,是不是女人?”
“我,当然,是啊——啊——”女子用力地大叫着,喊到最后没了声息。
她因为太过用力晕了过去,那边的医女却一边搅动她带来的热水,一边叹气:“出来了,可惜是个死婴。”
“你快看看她怎么样了?”去找医女的女子拉着医女的手,不安地问。
素禾目睹了整个过程,她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尽管她曾不止一次地听人讲起生产过程,还有各种帮助生产的巫术云云,可她从来没想过,真实的生产,竟会这般。
她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被丢弃在一旁的死婴,它就像一团黑紫黑紫的肉旮瘩,勉强还能看出来是个男婴。
外间的刀戟声忽然小了许多,素禾感到一股强大的巫力正在飞速靠近此地。
她该出去了,这房间里太过压抑。
然后,她便听到了身后的医女叹气声:“我尽力了,救不活了。”
不知怎的,迈出房间的素禾听到这句,忽觉很是愤怒。这股愤怒不同于之前得知商由所作所为时的愤怒,更多的,反而是某种压抑的怒意。
就像那名死去的孕女说的,她确实是个女子,可在元子叶和商由的联合洗脑之下,她的思想,早已没有了她自己,又何来谈是个女人呢?
这是对生命的蔑视和不尊重,不管元子叶究竟想要做什么,这样的事,她素禾,绝不允许发生!
小院里的兵士比之前多了三倍,她们举着刀戟,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地上,倒着几具流血的尸/体,没看到尹平安她们,素禾想,她们可能是逃出去了。
院门前的空地上站着个人,和小狐狸即措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勾,和她身边围立的锦衣华服孩子们,无声地揭示了她的身份——她就是元子叶。
她比有绵曾给素禾形容过的要更敦实一些,肤色也更黑,一双唇抹了口脂,是艳艳的红色。
站得离她最近的,是三个女孩,五六岁的模样,她们身上的衣料要比那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好上许多。
素禾大致扫了一眼,三女七男,看来这些孩子就是那自杀的孕女告诉她的,第一批商姓崽。
“想不到,有绵的小阿语竟会出现在我元子叶国都,的宫殿里。”元子叶一开口,在素禾听来,就有如毒蛇吐芯,嘶嘶地很是难听。
她将一块碎掉的珠玉拿在手里,给素禾看。这珠玉样式似与商由碎掉的那块一样,都是某种防御法器。
“小阿语,你很厉害啊。我这道送给我儿的保命法器,都拦不住你?我知道你在南疆仙址得了不少好处,可就算得了再多好处,我元子叶的宫殿,也不是你能随意杀人的地方!你杀的还是我儿,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