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谁?
看他这样貌年纪,似有二十出头?与小狐狸即措似乎有那么点相像,难不成是即措的兄弟?又或者,他就是那个巫子商由?
他的身上有很明显的巫力流动,而且他看上去,也没有服用乌白喙粉末。
借助打开的里间门缝隙,素禾看到了某样东西在发光,那似乎就是渡灵石。只不过,这块渡灵石一半是嵌在墙壁里的,看露出的这一半光泽,这渡灵石确实很大。
里间也有女子,她们或坐或躺,不论是怎样的姿势,都大多呈现一种醉酒之态,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你是谁?为何抓我们?”来自卞砂村的几个女子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危险。
那男子似是听出了她们的惧意,抿嘴笑了起来,露出唇下一片毫无血色的青白色。
素禾的眸子猛地一缩,那个位置,那种颜色,是肾精即将耗竭的征兆。她阿娘和诺拓都讲过的,配子们与女子行折枝之实时,最是需要节制,否则一旦出现耗竭之象,便会早夭早亡。
她以为全天下都不会有“配子”这般作死,不想今日竟让她碰见了个活的,还会喘气的。
这么看,只怕让这一屋女子悉数有孕的,便都是他了,可这些孕女……
“我是谁?巫子商由,听没听说过?”男子的声音细而刺耳,带着种音调上扬的虚浮,“什么叫我抓你们来,搞搞清楚,抓你们来的可是我阿娘。”
素禾只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竟真让她猜对了,这件事情竟真是元子叶授意。苍玄去往卞砂村搜集饕餮术,还带回这些女子,都与元子叶脱不了干系。
不过,素禾想不明白的是,她竟然让巫子商由与这么多女子行折枝之实,这元子叶,究竟想做什么?更何况,这些被绑缚而来的女子,身上可大多都有巫术血脉。
一想到巫术血脉,素禾猛地想起一件事,她记得当年救桑枝的时候,桑枝曾提过烙印术,她说那些戴面具的男子,想要解除烙印术,难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会与烙印术有关?
素禾忽然不敢深想,她忍住立刻拆了这里的冲动,打算再“观察”片刻。
去建政殿找元子叶的尹平安,会不会有危险?
商由这时,则看向门口处被绑缚的女子:“你们之中,可有谁是从卞砂村来的?主动站出来,或许我可以让你死得舒服些。”
众女一听,尤其是来自卞砂村的那几个,哪还敢出声,当即都沉默起来。
“又没有?”商由皱起眉头,“阿娘不是算过,这批人里该有了吗?难不成,你们骗我?”
他似乎要发动风刃之类的巫术,不想房门这时却被敲响,为免误伤,只得作罢。
门一开,素禾便见到了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尹平安,她被他们用绳索法器捆着,丢了进来。
带人来的暗卫说,她就是来自卞砂村的女子。
尹平安此刻十分狼狈,发髻乱了不说,连嘴角也带着血,看来她不久前经历了好一番打斗,还受了不轻的内伤,此时又没了巫力,真真是雪上加霜。
“你就是来自卞砂村的女子?走!跟我进去!”商由的手托住尹平安下巴的时候,素禾只觉一股热血直往脑门上涌。
不行,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不能让商由就这样把人带进去。
不等她发难,那边一名卞砂村的女子却用力撞向了商由,撞得他一个趔趄:“你要做什么?平安她还没成年,你和巫后都疯了吗?”
商由好笑地舔了舔干瘪的唇:“我和我阿娘做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教。到了这里,也没人能来救你们,我可把话说开了,把饕餮术交出来,本巫子还可以考虑让你们死得体面点。”
“果然,国师也是你们派去的……”尹平安咬着牙,声音发颤,“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她们卞砂村一直以来都是边陲小城,多年也不到国都一趟,即便为了饕餮术,这般想要她们的性命,也太难以置信了。
“看来你们见到了国师,我说国师怎么迟迟未归,定是你们逃出来之后,国师怕不好交差,便去四处捉你们了。”商由看着这满屋子被捆缚的女子,不知怎的,心里越发飘飘然,“至于为什么,你身为女子,会不知道?”
“呵,我该知道吗?”尹平安咽下一口自己的血,她虽被绑缚在地、毫无力气,但气势上,却丝毫不输身在高位的商由。
商由被她的表现激怒了,他比比划划起来:“好!那我便告诉你,你们身为女子,有多么得天独厚,凭什么巫术血脉只有女子能传承?而我们男子,却无法发动巫术,还要世代忍受烙印术的痛苦?你告诉我啊,这些都是为什么?”
尹平安的力气恢复了些:“这是天定的,又不是我定的。”
“对,所以我要翻了这天,要破了这该死的烙印术,要让这世间千万男子也能修习修炼巫术!”商由似是用了浑身全部的力气大喊着。
“但是你现在,献祭了自身那么多次,也没成功吧?”尹平安笑起来,唇角的血让她看起来很是明艳,“差什么?让我猜猜,难不成,是我们村的饕餮术?”
里间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已入了她的眼,再结合外间屋子里的情况,尹平安此时也已猜到了这里都发生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