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交换,桑枝也向素禾提供了她的长长御风术卜辞。
安息术的卜辞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盾贝部多年不用,桑枝需要更详细的内容。至于她的“长长御风术”,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御风术和千里冰封术的叠加,重点在于前一个卜辞未结束之时,下一个卜辞就要开始念起,这当中的时机,需要极好的把握,才能成功发动。
素禾练了几次,都没能成功,遂暂时放弃。
桑枝搬到了宫殿中,她在外面的府邸便留给了素禾暂住。那些叽叽喳喳的侍从们,都被桑枝用贝壳装饰的马车拉进了宫里,只剩了那个名叫丁香的侍卫,负责照料素禾的起居。
安息术两日后。
素禾正计划着,要与回五石山复命的司命们一道前去看海,她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笃,笃笃”的声音,底气不是很足,素禾让丁香去开门。
桑枝的府邸很大,归了素禾之后,她用不上那么多的地方,就将几个院子都封上了,只留了前厅和两间院来活动。
到她的院子要走很远,她一直以为不会有人愿意走这么远的路进来敲门,连她平时出入都是直接翻墙,不想今日却碰到了一个来敲门的家伙。
来人是个长得像豆芽菜般的小子,身量不高,大约只到素禾的肩膀,他的发冠却是玉质,面巾上也绣着贝壳图案,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家的寻常男子。
只是,素禾不记得与他有什么瓜葛,他来敲她的院门做什么?
玉质的发冠缓缓倾斜,豆芽菜先是向她行了一礼,方说:“在下名木叶,是女老的阿弟,我今日来,是想请求您一件事。”
哦——原来桑枝口中的她的阿弟,就是眼前这个小豆芽菜。
“何事?”素禾随意拱了拱手,算是还礼。
“在下听闻,您要找我阿长报血亲之仇,在阿长成为女老之后,可不可以不报了?”木叶的声音似乎处于男子的变声阶段,听来有些难听的喑哑。
“不报了?你说得轻松!你也知道是血亲之仇,怎还有脸来让我放弃?”素禾双眼微眯,“不过我很好奇的是,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我记得,知道我身份和来历的人,并不多。”
她暼了一眼躲在远处的丁香,发现丁香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木叶看起来没注意到素禾的目光,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狠决。随即,当着素禾的面,就将他的面巾扯了下来,露出他质如白玉的面容和唇上发亮的口脂。他的鼻梁高挺,面容除了与桑枝有几分相似,竟还有些北地番人的模样。
素禾退后半步,别开眼:“你这是做什么?”
看了男子的样貌,便要将他收入房中,五族不成文的规矩,在盾贝部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桑枝的阿弟,她还不想染指。
“阿长说我生得好看,我想将自己送给您,换阿长的一条命。”豆芽菜没了面巾,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我还没与她动手,你怎知她一定会输?”
木叶摇头:“阿长现在是盾贝的女老,她刚刚继位,为了盾贝的繁荣,她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而且北地不安宁,我不想让她有更多的担忧。”
“这样看来,你来这里,桑枝并不知晓?”
“没人知道,我偷偷来的。”木叶说,“我只希望您能悄然离开,不要再多生事端。”
素禾让他把面巾重新戴上:“你走吧,没人知道你来,也不会有人知道我看过你的样貌,你还是自由身。你说的,我不能答应,报仇是一定要报的。”
“可是,我阿长对你……她一直把你当做她最好的朋友。”木叶急了,“而且让她去古道,也是阿娘的命令,你若真想报仇,也应该找我们的阿娘。”
“你们的阿娘?她已经死了。”素禾觉得自己隐约触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是啊,她死了。所以你的仇已经报了,你就不要再找阿长的麻烦。”
素禾正视起眼前的小豆芽菜:“你似乎知道更多古道的事,来,跟我到屋里去,说说更多。”
对于曾经古道上发生的一切,除了存景石和桑枝不透风的口,素禾了解得并不多,如今主动送上门一个讲故事的,她可要多问问。
对于素禾的邀请,木叶有些踌躇,似是觉得那大开的房门是要将他拆吃入腹的口。
“怕了?”素禾扭头看他,“你既然有勇气来找我,还要献身于我,难道还没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吗?”
闻言,木叶抿了抿唇,口脂被他抿得更艳了些。
“我不怕。”他说着,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素禾让丁香去泡茶,茶是盾贝特有的海盐茶,烧开之后的热气里会弥漫着一股咸味,但喝起来却是淡苦的,很适合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