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阿青诉说的担心,素禾便笑了:“放心好了,阿青。”
虽然这样说着,但素禾跟着阿青往回走的时候,还是用巫力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层笼在禁地外的结界。
不厚,像蛋壳一样,估计她稍一用力就会碎。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破坏结界的时候,她还要教阿青刀术。
于是,探查禁地的事就这样暂时被素禾搁置了。之后的一个多月,她每天都在教授阿青刀术,不得不说,阿青的进步确实很快,快到连红红动用巫术都要打不过了。
莨菪村里一直很平静,巷子里的囚车不见了,村正对阿青的说法,是押送巴母的路上出了些变故,她接到都邑的指令,要暂时将巴母关押在她们村。至于具体是什么变故,阿青就不得而知了。
素禾曾试图与村正沟通,想要去看看巴母,理由是她很好奇想看看,被村正回绝了。并且那次提议后,听人说,村正将巴母关到了更深的牢房里,加了更严密的防护措施。自此,未表明身份前,素禾觉得自己是见不到巴母了。
眼看着阿青的刀术接近小成,素禾觉得自己再没什么好教她了,便要跟她告别,想着离开莨菪村前溜进禁地里看一看。
“阿青,大道至简,刀术的基本招式不多,关键还在于娴熟,我该教的已经教完了,剩下的,都要靠你自己。”
两人练刀的地方在一棵阔叶树下,此时地上已满是枯黄的落叶,有些落叶一瓣,有些落叶两三瓣,都是阿青的刀下冤叶尸。
跟素禾相处月余,阿青已经摸准了她的脾性,知道她喜欢直接、讨厌麻烦,她这样说,就真的是不会再教她了。因此,阿青虽然不舍,却也没有太过表露什么,她只是试着挽留:“老师,莨菪村的雪景极美,要不你再多留一段时间,等下了初雪再走?”
提到雪,素禾想到有一年,极少下大雪的都邑连下了三天的鹅毛大雪,刚刚学会巫术的她和堇禾,用巫力帮忙清雪,累得小脸红扑扑的,被有绵笑说是雪地里长出的两个小红萝卜。
想到这世上再不会有人会管她叫“小红萝卜”,素禾不由有些伤感,她捏了捏腰间的香囊,觉得晚几天走也不是不行。
天气渐寒,初雪不会太远。
不想,她刚一点头,天上就飘下了雪花,阿青还没来得及高兴或是沮丧,就一头栽了下去。
“阿青!”素禾伸手搂住阿青的身体,一入手却像是搂住了一个冰块。
阿青的唇色极白,双眸紧闭,黑色的睫毛微微卷着,像是再也无法立起,她皱着眉头,看起来万分痛苦。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素禾接连喊了她好几声,阿青都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她们距离主路不远,素禾的异样喊声,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热心的村民前来查看。村民们都认得素禾,知道她是阿青找来的刀术老师,只是眼下的状况,谁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素禾托着阿青,只觉她身上的生命力正在以一股奇异的方式流动,正在穿过她的手臂,往地面和远方散去,像是归空,却又不是。
“练刀练得好好地,阿青突然就倒下了,谁能告诉我是怎么了?阿青她,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几个穿着跟大祭司相同服饰的男子靠了过来,他一言他一句地说:“这莫不是强行修炼的反噬?”、“女子不能修炼却不认命,恐怕就会死的早吧。”、“是呀,是呀,我看也像!”……
素禾本就心焦,当下又听得这般言论,顿时再也忍不住,直接一挥手,一道御风术将几人送走。
“什么?你竟会巫术!”一些村民惊讶着跑开,也有一些村民留了下来。
不再掩饰自己的修为,那些村民看她的眼色也多了许多惧意,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她要考虑的。
她只知道,她要尽力地去捕捉阿青生命力流失的方向,每一道方向。尽管这方法不一定能成功,还会十分耗伤心血,但现在,时间紧迫,别无他法。
不消片刻,素禾便吐了血,染红了地上的雪。
或许是不忍心,或许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终于有一老太颤巍巍地走上前,她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声音嘶哑地道:“如果老身没记差,五年前,阿青在天赋测试上,也有这么一回。”
素禾此刻的身周巫力鼓荡,一丝一毫的动静都逃不开她的“眼”。
听到事情或许有转机,她忙缓了一下巫力,问:“后来呢?她怎么好的?”必须要尽快,阿青现在的生命,就像是瓢泼大雨下破屋里的烛火,稍有不慎,就要灭掉。
老太目光闪烁,似是有所顾忌,但看了看素禾,还是说了出来:“后来我听说,村正大人带阿青去了禁地,等她们从禁地出来后,阿青就好了……”
说到此处,后面的话便没必要再听,素禾抱起阿青,转身用疾行术向禁地奔去。
她们的身后,老太的目光殷切。老太大概是这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真心喜欢阿青的人了。她不希望阿青出事。
关于禁地,她知道的要比其她人多一些,毕竟她活的年头够久。虽然是个不能修习巫术的普通人,却也知道,莨菪村的禁地里,有村正的最强倚仗。
传言如是,也只有同样拥有强大巫术力量的人,才能有办法与之抗衡,也才能更好的救治阿青。也因此,在素禾未显露那般庞大的巫力和急切的救人心之前,她什么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