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林子,来到村落。
莨菪村比素禾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最热闹的主干道上人来人往。往来的行人们穿着丝衣,商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阿青拉着她的手,穿梭在这样的集市之中,让素禾没由来的,有些恍然。
人很多,没人注意到她们。
但等她们快到村正居所的时候,素禾还是敏锐地发现,巷子里停了一队人马,和一辆囚车。
囚车用粗布围着,旁边卫兵把守,拉车的马儿没精打采地踢着蹄子,闷头吃草料。
素禾扯了一下阿青:“你看——”
阿青也看到了那辆囚车,正要说些什么,两人眼前的大门就开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吧,阿青。还有她的老师。”
听到“嬷嬷”对素禾的称呼,阿青笑了起来,往里走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临进门前,素禾又望了一眼那小巷里的囚车,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片粗布之下,空无一物。
村正的小筑依着一棵百年松而建,是个树屋。树屋的四角与地面用铁链固定,人走上去的时候,像踩在悬崖边上,一晃一晃。
树屋看着简陋,里面的布置却别有洞天。地上铺得是北地的藤编,桌案的材质也是北地的松纹木,只磨掉了毛边,并未上漆,所以素禾一眼便认了出来。
阿青口中的“嬷嬷”倚靠在坐塌上,手中握着一杯温热的药汁,看起来喘一口气都要攒很久力气的样子。
病入膏肓,这是素禾对她的第一印象。
“你就是阿青找来的刀术老师?”村正问向她,“看起来,这么年轻?”
她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一点不像久病之人。素禾只觉奇怪,她明明感受到了村正奄奄一息的气。
“我是。”素禾颔首,然后她便看到村正身后的一处帘子动了动,像是有风,更像是,藏了人。她闻到了一些味道,混杂在浓郁的药味里,不明显,但是有。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味道是从帘子后面散发出的,无疑,是帘子后面藏了人。
“你叫什么名?”
村正继续问着,素禾装作没发觉异常,平静地答:“单名苗。”
闻言,不止是村正,连阿青都是一惊。
“苗?”
“没错,禾苗的苗。”
刀灵在储物香囊中发出轻地一声“嗤”,除了素禾,没人能听到。
村正没有在姓名上继续追问,而是喝光了碗里的药,又塞进嘴里一颗蜜饯,方又问:“何方人士?”
“居无所,游无方。”素禾一边答着,一边想着藏在帘子后的人可能会是谁。外面的囚车押送的,究竟是不是巴母。
村正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好一个居无所、游无方,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只能将你请出村了!”
阿青急了:“嬷嬷,老师不是坏人,她说有办法让我修炼,你可千万不要赶她走!”
村正看了看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修炼?你?”
“是啊!”阿青用力点头,同时向素禾挤眼睛,“老师说我资质尚可,不出三月,定能有所成效。”
听到阿青给自己定的时间,素禾心里只有苦笑,刀术想要三个月就有斩获,是要吃很多苦的,她倒是没什么,但是阿青会很累。
“三个月?真的?”村正的问题对素禾来说,根本无法否认,她只得点头。村正于是就放心了,笑了,“如此,阿青你带苗老师去吧。三个月后,我要看到成果。”
阿青很是开心,跳起来击了一下掌,拉着素禾,蹦跳着出了树屋。
就在两人的身影不见后不久,村正的脸色顿时垮了,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瘫坐在椅子上,眼角蔓上死灰色。
她看向帘后:“出来吧,人走了。”
帘子微动,果真从后面绕了一个人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囚车里的巴母,巴母的头发凌乱,身上也是,各种鸟粪和树枝粘结在一起,虽除下了镣铐,却还没来得及清洗。素禾闻到的味道就是这些东西,可惜村正的嗅觉已经失灵了,她嗅不到,否则一定会让她去洗洗再到她的屋子里藏身。
“怎么样,看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