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自为之吧。”素禾说着,将手里的树枝丢到地上,系紧腰间的香囊,大步走出了房间。
临关上房门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低微的啜泣声,她也没什么在意。
这便走了。
素禾从身上摸出几个银锞子,去车马行租了匹马,就出了城。
去往有绵的归空地,这是她早早就说与众人的。只是,未曾言明出发的时间,更未曾言明她的归来之日。
她对韶颜说了谎,虽然堇禾说要抽调一部分暗卫与她随行,但素禾最终还是决定,独身上路,轻松自在。
湛灵刀被她从香囊中取出,缠上橘色的丝布负到背上,一路疾驰。
呼啸的风从耳畔刮过,刀灵就像是初次乘马的七八岁孩童,狂呼过瘾。
“你最好安静一点。”素禾不知是被它吵得很烦,还是心里本就很烦,连纵马也未能消解一二。
眼见不远处有一处水源,素禾便驱马过去,稍事休息。
刀灵这时问她:“我虽是灵体,却也有一事不明。”
“何事?”
“你看到你那小侍赤体的时候,心跳加快,呼吸深长,分明是有反应的嘛。为何不就此办了他?”
刀灵语出惊人,素禾一口水喝到一半,直接喷了出来。
“我办了他?我看不如办了你!”
“你办我?”刀灵认真想了一下,说,“倒也不是不行。”
素禾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震撼,似乎没有那么烦躁了。她也表示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我记下了。”
她将水囊灌满,看不远处的马儿在悠闲得啃甜菜叶,不由想到了澜的光洁肌肤。
以那样的光洁程度,手指摸上去,定会很舒适吧。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行元服礼仪非她所愿,这是她阿长要按她的头,还是在利用她对澜的感情在按她的头,这是她不能容忍的,更不能接受的。
她不想成为只需要生孩子的“小阿语”,她还想为这个部族做点什么。
就像传言里说的,像有绵曾给她的承诺,像八司长托独龙龙转达给她的那些话,她,也可以成为少阿语。
“话说,你就这样出来,不怕都邑里的人担心你吗?”刀灵又说,“况且,你这样驱马,你知道路?”
“不要紧,她们会想到我去了哪里。”素禾看了一眼东方,“我让韶颜帮我把那块存景石偷了过来,有存景石在,又知道大致位置,基本能找到。”
就在东边,从都邑去往五石山的路上。若是她短时间内找不到,那便多找一找。
堇禾对她,莫不存了一丝想要打压的心思,但她也想用素禾的力量为有绵报仇。因此,她会选择把澜送到素禾的卧榻之上,让素禾行元服礼,想用澜和生育的责任来困住她。
可素禾早已不是两年前的素禾,她怎会为之所动?
“你就不担心,你阿长会迁怒你的小侍,杀了他什么的?”刀灵能感受得到,素禾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有绵和义的离去,让她比之前看起来更冷漠了。
素禾眯了眯眸子:“我了解我阿长,她不会杀澜的。只要,她还顾念我们这一点长细之情。”
她的话音轻轻飘散在风里,而同一时间,几乎相同含义的后半句,也从堇禾的口中说出来,飘散到阴暗潮湿的牢房里。
素禾从都邑离开还不到两个时辰,澜就已经被宫侍们抓到了宫中的大牢内。
此时,澜衣衫半褪,胳膊上的暗红色朱砂点凸显出来,让堇禾觉得很是刺眼,于是,她说了刚刚那半句,“她是不是觉得,我会顾念我们的情谊而不舍得杀你?”
澜尽力地搂着身上残破的红色元服,泫然欲泣:“小,小人死不足惜,只盼望阿语不要迁怒主上,是小人的魅力不够,没能讨得主上欢心。”
堇禾忽而伸手,她的手里握着长鞭,鞭子上浸透了暗红色的血,显得经久而柔韧。
她用鞭梢挑起澜的脸:“你这相貌,确实不怎么样,我若是阿细,我也不会喜欢。所以你说,我是不是该惩罚你?”
澜听说过很多有关这个牢房的故事,凡是进来的人,能活着从中走出去的,万中无一。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那般幸运。
他认命般闭上眼:“是小人的错,小人愿受责罚。”
清脆的鞭子声响起的时候,澜听到堇禾说:“我若是打死你了,阿细的罪名我便不追究了。但在这之前,你需要告诉我一件事,我的好阿细,她究竟去了哪?连我给她调拨的暗卫都没带?”
“小人不知。”澜的额头上已经渗得都是冷汗。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打到你松口为止。”堇禾找到了用刑的由头,又说了两句之后,便将鞭子交到了随行侍从手里,吩咐她们要严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