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们的友谊,也是两个部族之间的“友谊”。
直到这个时候,素禾才发现,她所在的中州并不孤单,即便五方都出了乱子,但依然有人愿意对她伸出援手。
即措跟那尔朵暗中勾结又如何,她与桑枝甚至没有沟通,就能心照不宣。
素禾将桑枝的木鸟也给韶颜看了看,两人共同决定,要将今年出产的最好的一车丝布白送给盾贝部。
“这个就是女女互助吗?我简直太喜欢这里了,阿禾——”韶颜的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素禾不知她又在兴奋什么,便只是微笑。
“说起来,南边的骨朵也来信了。”韶颜从广袖中拿出传递消息的竹筒,递给素禾,“你确定你捡来的这个女孩只有十岁出头?她也太厉害了,简直是天才!你猜她用什么办法治风?”
“巫术?”
“一半一半。”韶颜给她看竹筒里布帛上的新图样,“她改良了水车,造了风车。风车磨坊,用巫术画的符,能够将多余的风力都吸引过来。只是现在还不稳定,她来信问你能不能再改良一下?”
素禾想了一下脑海里,骨朵那个瘦小的身影,又看着韶颜在她眼前展开的图样,实是觉得她成长得太快了。
韶颜笑了起来,又说:“她还让人运了一袋面粉过来,是风车磨坊磨的,因为产量不高,所以只有一袋。说是用这种面粉做辣片汤更好吃,等我做了给你也尝尝?”
面对突然谈到“吃食”的韶颜,素禾直接选择了无视。有细微的想法从素禾脑子里冒出来,或许,韶颜和大荒落,能非常聊得来……
素禾仔细看了看风车的图样和所谓的“聚风符”,她闭上眼,举起手臂,在半空中虚划了一道。
韶颜便立刻觉得耳边吹过去了一道急风,吹到墙边的柜子上,吹得柜子哗哗作响。
不过只有片刻,就停了。
“这也太急了。”素禾想了想,难怪她们的面粉产量不高,这么急的风,能控制好才奇怪,“改一改,慢一点就好了。用御风术改,那样的话,不仅是巫术血脉,普通人也能控制好风车。
“给我半个月时间,我要好好想一想。”
将术化符,最关键的就是要捕捉灵气流动的轨迹,再将其用线条记录下来,让灵气每一次路过符箓范围的时候,都能照此轨迹流动。
这比直接的符箓之术要难上许多,就连骨朵现在应用的“聚风符”,也是素禾从南疆封存的绳结中拆解而得。是她交给骨朵打不过逃跑时用的,没想到被她用在了这种地方。
唉——
一时竟不知是该夸骨朵聪明还是说她愚蠢。
半个月后,当素禾顶着一双朦胧睡眼,落实了风符的最后一道之时,和风席卷满室,吹出了一地舒缓。
她伏在桌案上,在层叠的困意前告败时,仿佛见到了骨朵微笑着看她的形容。
“当然是要夸我聪明啦,阿语阿长。”
“骨朵”似乎念叨了这样一句,素禾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她睡熟之后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竟多了一抹红。
她已经躺在了结绳室偏殿的软塌上,身侧的那抹红不是以往韶颜穿过的那种橘红,而是鲜血一样的颜色。
衣服的材质是制衣坊卖价一直很高的丝衣,不过红色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穿着红色丝衣的人是澜,他正用温热的布巾擦她的额头,措不及防撞进素禾睁开的眼,一时竟不知是该收手还是继续。
素禾将他的手推开,在他的服侍下坐起来:“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丝衣的价格不可谓不贵,按澜的例钱,他大概很难买得起。
澜一副就知道她要问询的模样,模样中还带了些羞涩感:“主上,这是元服。她们说主上只有我一个小侍,所以就让我穿了。”
元服,是元侍的礼服,一般来讲,需要在初次献身时穿着。
而元侍初次献身的时间,大约会在女子成年礼的前一日或几日内。
素禾抹了一把脸:“我睡了多久?现在距离我的成年礼还有几天?”
澜很快觉察到了素禾的不耐情绪,他当即收起表现出的羞涩,起身跪地行礼:“回主上的话,还有不到五日。”
“五日?你这礼服也穿得太早了。”素禾揉了揉眉心,让人去叫韶颜。
“小人这就去换下。”澜叩首而走,不敢多做停留。他退到门口,忽听素禾又说:“对了,这结绳室,以后没我的命令,你不要再来了。”
澜心中一痛,却也点头称是。
巴母的事情已经在宫中传遍,宫侍们都说是有人给巴母透露了结绳室的消息,还有人说那人可能偷偷进入过结绳室,所以巴母才能精确地知晓粮仓的位置。澜知道他之前能随意靠近结绳室,因此他的疑点最大,他本想等素禾醒后好好辩解一番,可眼见着,素禾似乎不需要听他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