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韶颜,这些你都回复了吗?”素禾忽而觉得有些头大,韶颜的治愈术很是好用,这么一会儿功夫,她身上的内伤已经完全好了。
韶颜点头:“兴城那边发了粮,造谣生事的人我派人出去抓了,南边的风,和东边的鱼,我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就留给你想吧,我要去看我研制的新衣样了。”
这就想跑?
素禾伸手去拉她,正欲与她分说,结绳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宫殿中不会有别人,素禾下意识地,以为来人是澜。
小侍们虽然不被允许靠近结绳室,但今天宫殿中的卫兵多被韶颜叫出去善后八司长的事,因此,澜能过来也不奇怪。
素禾轻笑着说了声“进来”,不想门开后走进来的人,竟是个宫中的教习。
这教习看起来不算苍老,素禾打量了她几眼,觉得有些眼熟。
“在下巴母,见过小阿语、帝师之女。”她一说话,素禾方记起,这人就是巴七的娘,巴母。
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素禾收敛起笑容。
“巴七的事情,请节哀。”素禾以为她是为了巴七的事情而来。
哪知巴母却在门边跪下,说:“我的巴七是为了保护小阿语牺牲的,那是他的荣幸,我并不多么难过。我今日来,是为了遭受了帝师之女暴行的几名宫侍。”
素禾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巴母说的,是韶颜送走的那几个小侍。
“你想说什么?”
“小阿语,恕我直言。”巴母再拜,“纵使那几个小侍有错,帝师之女的做法是不是也太过了些。他们之中,还有几个是暗卫的好苗子,如今,却只能残废度日,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韶颜不悦地皱眉:“废都已经废了,你还能让我把他们的膝盖骨重新接上不成?”
“那倒不用。只是,想请帝师之女对他们好一些,他们现在在暗卫训练营,过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我看着,实是不忍心。”巴母抹了抹眼角的泪,“我现在一看到他们,就想到我的巴七,若是巴七活着,总有一天也能长到他们那般年纪。”
“你——”韶颜见她抬出了巴七,一时语塞,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所以我请求,看在他们都曾做过你的小侍的份上,将他们接回去,好生对待,他们定会对帝师之女感激涕零。”巴母偷眼瞧了瞧素禾的面色,试探着说,“或者,小阿语也可以考虑接过他们?”
素禾正在打开来自南边的竹筒,听到最后一句,手中的竹筒就落到了地上。
她重新审视起巴母这个女子来,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吗?”
有寒风自敞开的门吹进来,吹到巴母身上,吹得巴母打了一个寒噤。
“完,完了……不,还有件事……”巴母支支吾吾地,还是说了,“小阿语的阿乃义,托我给你带话,他出不来内殿,你如果有空闲的话,希望你去看看他。”
“是吗?你看我,像有空的样子吗?”素禾将掉到地上的竹筒和绳结都捡起来,放在手里搓了搓。
巴母知道自己是时候该退走了,可看着坐在桌案后的素禾,有些话她觉得还是要说一说,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站在年长之人的角度。
“可是小阿语你不知道,你阿乃每天夜里,都要抱着你儿时的衣服痛哭,他怕惊动别人,从不敢哭太大声,他这么想你,你去看看他的时间都没有吗?”
素禾想到义身上的锁链,冷声道:“没有!”
阿乃义夜半会哭,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只是不知,他到底是在想她,还是在想她阿娘。
“多谢你告知,我阿乃那里还有我儿时的衣物,我这就派人去取回来。”
这样的话一出,巴母的眼里满是失落和惊讶,她似是不相信,素禾能说出这番话。
“可是他,毕竟是你的阿乃!”
素禾眼都不抬,只是点头:“是啊,我知道,义是我的阿乃。不过巴母教习,你身为宫中教习,是能随便出入内殿的吗?”
巴母一愣,不知素禾为何突然说起这个:“自是不能。”
“那就奇怪了,你又是如何知晓,我阿乃夜半哭泣之事?是你偷偷溜进内殿看到的?还是我阿乃亲口与你说的?他竟与你说这些,你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连这种体己话都能说的程度?”
及至此,巴母方觉素禾接连这几个问题的恶毒,她不能承认,什么都不能说,否则勾结内侍的罪名压下来,她都不用等有绵回来,就能被眼前的小阿语杀掉。
她本以为,素禾会与堇禾一样善良,如今看来,两人虽是阿长与阿细,却很是不同。至少,在堇禾面前,她从来没有这般无措过。
“没,没有。”巴母垂下头,慌忙否认,“我是听宫中内侍嚼舌根。”
“既然知道是有人嚼舌根,巴母还是不要太往心里去为好。”素禾指了指门外,示意巴母抓紧离开。若是走得晚了,她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给巴母乱扣什么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