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灵刀的刀锋就这般对上了万钧的雷霆之力,刀身微微倾斜,素禾只觉自己像是砍到了一座山上。
这山不同于别处山峦,全无泥土的敦厚,只剩岩壳的坚实。
雨露虽弱,但被雷电搅动,也能凝成实体。
若是被砸到,不说咽气,少说也要去半条命。
素禾咬紧牙关,握刀的手没有丝毫退缩。雷电锁着雨露,却也不是无隙可寻。
只要是术法,就一定会有破绽。
既然前面两人用了“以杀止杀”的法子,都未奏效,那么,她便换一种方法,以灭灵诀破她的术,不只如此,她还准备了清心术。
术法一切均在施术人,单是破术并不能解除眼下的危机。
于是,灭灵决后,素禾口中的清心术便成串冒了出来。
此时,她距离有绵最近,她看得一清二楚,有绵双眼泛红,双目失去焦点,眼里不容任何事物。便是连此刻在攻击素禾,她也没看她,反而望着的是这漫天雨幕。
有绵这状态,不像是因为“发现”她们擅闯而迁怒,更像是被刚刚的术法摄住了心。
清心术附刀,于坚实的雨幕中劈出一条缝隙,雨滴如尖刺,一触到刀上的流光,便像冬雪遇上了春光,瞬间融化。
见这招有效,素禾急忙将手中刀继续压上,不想,有绵却眉眼一竖,张口念了个音。
“固——”她似乎说的是这个,又似乎不是。这是素禾从未听过的卜辞,她不知有绵用了什么术,她只能感到天地灵气的流动越发迅疾,像是要将她撕裂。
不过,现在的素禾已经来不及去想这许多。
她感到湛灵刀上传回的颤抖,是惧意,她从未在湛灵刀上见过惧意。面对有绵,便是连诡异的湛灵刀,都不行吗?
雨滴重新被凝聚,很快填上了她砍出的缝隙。暴雨还在下,没有任何要停息的征兆。
要跑吗?
这样的念头刚在素禾的脑海里出现,她就听到刀灵又给她传了音:“用命书——”
有绵的双目越发充血,素禾甚至能感到,雨滴尖刺割在肌肤上的刺痛感。
她没时间了!
唇一开,她又念起了极锋的卜辞。
素禾用力下压着刀锋的方向,尽量让极锋避开有绵的“要害”。
极锋一出,凝实的雨滴瞬间溃散。
暴雨立止。
有绵倒飞出去,吐出一条血线。诺拓正好飞身上前,一把接住她,有绵趁势晕在了她的怀里。
反观素禾,则是脸色浅白,以手支刀,半跪在地,也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
血色与地上的雨水混合,将地上的泥染成浅浅淡淡的血红色。
湛灵刀刀身微鸣:“你娘,究竟是什么人,她刚刚那一招的力量,几近能与命书相抗衡……”
素禾现下说不出话,只能静静听湛灵刀给她传音。
淋了一身雨的韶颜最先跑过来,扶起素禾,立刻给她套了治愈术。
“这就是明术吗?”她的语气里,不知是恭喜居多,还是叹息居多,“连大阿语都能伤到,真是厉害。”
“咳——”素禾又咳出一口黑血,她站不稳。
只有她知道,刚刚雨幕消失之前,她看到了什么。
是上次她用出极锋后,在她眼前闪过的画面,只不过,这次的画面更精致也更细腻,她甚至都能看清女子身上衣物的刺绣,那一朵朵红色的牡丹。
无一例外,画中的世界,均以男子为“尊位”。
她不知画中的世界是哪里,却只觉心中发紧,头晕目眩。
雨幕消失后,这些画面也紧随着消失了。
“素禾!”韶颜喊了她的名字,可素禾实在是睁不开眼。
她好累。意识渐沉,素禾昏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素禾已回到了自己的小筑。
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入眼的尽是熟悉的事物。
澜跪侍在床边,用温热的湿布给她擦手擦脚,动作和缓,就像是在擦拭一块稀世珍宝。
“主上,您醒了!”澜发现素禾醒了,激动得连手中的湿布都掉了。
素禾张了张嘴,正觉咽中有些干,一罐温水便被递到了她唇边。素禾很满意澜的反应,在他的服侍下,起身喝水。
水的温度正好,是她所怀念的,都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