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气得瞪眼:“要不是我阿娘……”
话刚开了个头,便忽然而止。
她抿了抿唇,顾忌到有素禾等人在场,有些话,她不能说,否则会多出许多麻烦。后面的话,被她悉数吞回了肚子里。
堇禾眨了眨眼睛,竖起耳朵,素禾却不以为意。
不管即措和桑枝之间有什么纠葛,利益也好,情仇也罢,都不是素禾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
这世上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心中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何况对方还是桑枝和即措,就算她问,她们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她们,就是你口中的行商领队?”与桑枝见了礼,素禾将一直往后躲的村正拽到前面。
村正打了个寒噤,努力缩头弯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没有搞错?这两位“行商领队”竟分别是元子叶部和盾贝部的少阿语!再加上身后的这三位,哪个她都得罪不起。
村正现在仔细回忆之前与两人的交流,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她这个小村子,离首府远,离都邑更远,若是因此招惹上什么麻烦,哪边都来不及救。
“是,可下官之前并不知……”村正的声音发颤,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素禾摆手打断她:“你不知她们身份,若是做了什么唐突的事,想必她们也不会怪罪于你。只是,我现在想知道,她们的队伍中,可有男子?”
“男子?”村正空白的大脑忽然通了窍,原来有绵部的这几位忽至,是来找人的。
而且她们要找的,似乎是个男子。
素禾表现出的意图很明显,桑枝自是也领会了。
她立刻朗声道:“我们盾贝部认为男子晦气,尤其是出门行商之时,更是奉行三不的规矩。不带男子出行,不去男子扎堆之地,更不可将外来男子带到商队中。否则,晦气一旦染上,影响财路。”
即措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门,似是想到她带在身边的那名男子,看桑枝的目光里多了许多戾气:“那是你们盾贝的破规矩,男子有何晦气?男子带来的是快乐,美男子在床榻间予取予求的时候,那感觉有多美好,你们体会过吗?”
“你喜欢与男子戏耍,不代表每个人都喜欢。”桑枝眼里流露出淡淡鄙夷,那表情仿佛在说,不过配子而已,值得她这般出声维护?即措的脑子,莫不是睡/男人太多睡傻了?
即措自知说不过桑枝,哼了一声,道:“自己没本事,做行商挣不到钱,连像样的陶罐都用不起,就不要怪男子晦气。”
她在说刚刚陶罐炸裂的事,桑枝只觉气闷,她不是用不起好的陶罐,而是控制不好火候。
“你!要不是你总带着个男人在身边,还总跟着我们,我们这一趟也不至于赔这么多!”
素禾无心继续听两人争吵,她的视线渐渐被那扇紧闭的房门所吸引。
“既然屋里现在就有一名男子,不如就请即措打开房门,让我们看看,男子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即措的手指又重新搭上了红发带:“我的小侍,岂是你们说看就看的?男子虽好,但失了贞,就不能要了。”
素禾让村正退开些,将香囊拿在手里,随时准备抽刀:“你让是不让?”
她们比即措人多,虽说为了两部族间的和平,不能重伤即措,但三人联手,在不伤即措的情况下破开房门,还是足够的。
形势这般明朗,若是即措还要再挡,那就真的是睡得太多把脑子睡傻了。
“我——让你们看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桑枝呢?你们不搜她的地方?若我真藏了什么人,会这样摆在明面上让你们知道?”即措话里话外,暗指桑枝可能也藏了人。
其实,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现在,哪有不先查摆在明面上的?反而先去查暗地里的?
“桑枝的地方我们一会儿去看,现在,请开房门。”
即措的眼角落了下来,不情不愿地在房门上敲了两下,提醒屋里的人穿好衣服,然后一把推开。
村子供给行商暂住的屋子不大,只外间一个连着烟筒的灶台,里间的帘子后面,便是卧房。
素禾几人进去的时候,灶台上还温着一罐冒热气的水,一名男子衣衫不整地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似是因为穿衣匆忙,连兜帽都未戴规整。
即措见状,几个大步迈过去,抡起手臂,就给了那小侍一巴掌,直接把他的兜帽打掉,还打出了鼻血。
“穿成这样就敢出来见人,是觉得你主人今天丢人丢得还不够吗?”
小狐狸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不过,这样一看,那小侍确实不是居宣,脸上被打成那样,也没见有什么易/容的装扮。屋子里的床下和柜子里,素禾都匆匆扫过,也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可见,居宣真的不在这里。
素禾和一干人退了出去,留下即措继续在房间里“教训”她的侍。
桑枝见素禾的样子,又想到在并州城的种种,不由问她:“不会是你的侍又丢了?去我那里搜一搜?我那里人多,保不齐会混进什么。”
“这次不是丢,是背叛。”素禾轻轻吐了口气。
她本意十分相信桑枝,不想去搜,怎奈堇禾却一口应下:“走,我们去看看也好。”
村正已经告诉过她们,村子里最初兴起的挖地窖举动,就是从行商中传出来的。若是有什么异样,也该先从这里开始找。
本来南疆的土质较软,并不适合挖地窖,没想到她们提供了一种半露天式的小型地窖,倒也可以让每家每筑多存些东西,便在村子里流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