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布那尔朵拽着亭炎的领子,将他从危险距离中拽到身边,看向众人:“你们似乎忘了,这里还有我。”
赤完全不理会她,只是盯着亭炎:“你说!装催生蛊的盒子,怎么会在小麻苏埃手里?”
催生蛊?原来那种能让人巫力尽失的蛊毒,叫做催生蛊。
亭炎笑了一下,牙上都是血。
“看来是瞒不住了,没错,确实是你想的那样。”
他其实没说什么,但赤的整个表情却已经狰狞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身上的红衣也在跟着抖动。她仍有些不甘:“羽早产是你造成的?”
“是。”
“亭炎!我早该一掌拍死你!”见他承认,赤再也压制不住怒火,“羽是你娘啊?你亲娘!你怎么能,如此恶毒?”
老太虽然不能再发动巫术,但耳朵还是好用的。
她冷笑一声:“亭炎原来是羽大蛮的后代?弑母?呵,他确实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赤没有理会老太的暗讽,也没有理会任何人,她只是扯出脖颈间的绳,那上面绑着一块羽毛形状的玉石项坠。
玉石项坠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她以掌心血涂之。
项坠上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那竟是一个储物法器。一把红色的弓箭,被她从中取出。
乌布那尔朵见状,紫色的双眸里掠过一丝惧意,急忙往旁边退开三步。亭炎,她可不敢保了,谁爱保谁保。
“哈——你这么恨我吗?再恨我,羽也醒不过来。用本命箭杀我,对我这样没什么存在意义的后辈来说,真是殊荣呢!”
亭炎捂着胸口吐血,就算赤不杀他,吞了太多乌白喙粉末的他,估计也活不了太久了。
“赤老师——”
“你没资格喊我老师!”赤取出本命箭后,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不!有资格!”亭炎忽然收起他的玩笑脸,严肃认真起来,“明明我们男子也可以修习巫术,为什么阿娘一定要追生女孩?我刻苦、用功、努力,哪里比没出生的阿细差?”
赤弯弓搭箭,轻轻念起聚灵术的卜辞,箭尖上瞬间凝聚起巨大的风旋。
“你不能生孩子,这是你的原罪。”
赤的声音淡淡地,带着洪钟般的沉重。
长箭即将离弦。
偏在这时,丙以突然吹响了口哨。
口哨声一起,尚未散去的百姓中间,便传来怎么也按不住的婴孩啼哭声。
“呜哇——呜哇——”一名带着兜帽的男子,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孩走了出来,走到老太所立的结界外,站定。
“赤姥姥,不陌生吧?你看它襁褓上的花纹,那是梅子黄。”丙以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抵到自己的脖子上,“若是想让阿细活,烦请赤姥姥放过炎哥哥,我不想他死。”
“丙以,我一直以为你是乖孩子。”赤的眉头紧锁,箭已在弦上,断没有不替羽报仇的道理。
羽已经不在了,只给她留下了新出生的梅子黄,他们这些人,不愧是常年生活在她和羽身边的,自是非常清楚她们的软肋。
素禾看到,赤的手搭在弓箭的弦上,已经勒出血痕,却还是没有松手的意图。
对赤来说,接下来的决定很难,这关系到羽部族的未来。
片刻后,赤仰天长啸:“梅子黄,老师只能对不起你了!”
话音落,红箭出,射穿了亭炎的心脏,箭尖穿透,没进血染的泥土里。
亭炎还有一口气,他勉力抬头,看向丙以,对着他摇了摇头。忽而又满嘴血沫地对着天空大喊:“男子也能修习巫术,我绝不是最后一人……”
他的双眼里都是不甘,似是还有什么想说,可断了气,再说不出什么。
赤收起本命箭,也吐了血。
挟持梅子黄的男子没做任何危害小生命的举动,他后知后觉地对素禾摆手。
“主上!我带着羽的女儿来了!”那人竟是澜。
素禾眼中一亮,丙以眼中的光却黯淡下去。他无力地放下匕首,双膝触地,目光有些呆滞:“怎么会这样?炎哥哥明明不是这样告诉我的,他安排的人呢?”
赤摇头叹气,隐有抽泣声:“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看到抱着婴孩的人是澜,花珂立刻带着南疆首府的一干人,将他围了起来,算是聊胜于无的保护。
士兵们见花珂没被杀死,还爆出了许多羽部族的“丑闻”,纷纷倒戈。赤没了斗志,她们的意志也很消沉。
因此,素禾和老太等人离开,竟无一人阻拦。
只有赤出了声:“慢——我与你们,一同回城主府。放心,羽部族现在元气大伤,我们不会再肖想南疆了。”
花珂本想拒绝她同行,可素禾却笑着应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