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南疆的事?素禾也觉得是,只是——
“会是什么?”
韶颜忽然抓住素禾的手,夜色在这一刻中降临,两人身周漆黑,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听不见任何多余的声音。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待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韶颜方道:“要不,我们回都邑吧,一起回去。大阿语虽然严厉,但她毕竟是你亲娘,总不会过多责罚你。南疆,已经不适合我们再待下去了。”
两人腰间的净化符安静地亮着,素禾抽出手,寻了根横生的树干,跳了上去。
“韶颜,你可以回,但我,是来戍边的。”
有绵说过,非有召,不得回。那是阿语令,她不能违背。
她不是逆女,更没有参与寻熊部的密谋,她阿乃也是,她们是清白的,她要证明这些。
“戍边?戍什么边?命都要没了,你还要在乎有绵的命令吗?”韶颜站在树下,有些激动,“素禾,少阿语已经是你阿长了,就算你现在再努力,也成不了下一个阿语,你就没有想过,你阿娘为什么会让你来南疆?你别忘了,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
素禾借助夜色掩饰自己的心绪,她垂眸看了看腰间的蓝光,想到在南疆首府时,那些信鸽带回的消息,来自有绵的那些回复。
她有些不敢去想,故而声音低迷地发问:“什么地方?”
“是安置寻熊旧部的地方!”韶颜残忍地道出事实,“还有明术,我不知道你娘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但诺拓那个老古板是嘱咐过我的,找仙址,以及明术……”
后面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但言尽于此,已经不必多说了。该明白的,素禾都能听得明白,不该明白的,她想一想,也会想明白。
南疆是寻熊旧部流放之地,有绵想让寻熊就此消失,所以将她们安置在满是瘴气的南疆。那么,这样凶险的地方,她让尚未成年的素禾来,是不是也想让她消失?素禾无法回答,她只是觉得冷。身冷,心更冷。
还有“明术”,有绵未叮嘱过她,诺拓也没有,是不信任她?还是觉得,她永远都要留在南疆,回不去了?
沉默良久,素禾长出了一口气。
“韶颜,不管我阿娘究竟有什么目的,我既然来了南疆,看到了这里的瘴气,还知道了成因,我能管的,就一定要管!毕竟,我不是少阿语,也是个小阿语。”
身为阿语,护佑部族的百姓,是她的责任。
“你自己呢?你想过没有?”
“拥有巫术血脉,受人尊敬,不是用来贪生怕死的。再说,我也不一定会死,这不是必死之局。
“你还记得吧?诺拓说过,现今的阿语传承,共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血缘,像我阿长和我娘,还有一种就是让贤,有的部族,阿语不能生育,就在部族的适龄女孩中挑选天赋合适的巫术血脉,加以培养,获得部族人的支持后,就能继任阿语位。”
“获得部族人的支持”,这才是素禾所说的重点,韶颜听得出来。
“你原来想的是这个?阿语之位,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重要。”
“重要到命都可以不要?”
“韶颜,我们不讨论这个了,很晚了,早点休息。”素禾又从香囊里翻出几件外衣,递给韶颜。她们不敢生火,夜里凉,只能多盖些衣物取暖。
韶颜气鼓鼓地接过外衣,确实没再说什么,但也没正眼看她。
等到第二天清晨醒来,素禾才发觉,韶颜究竟有多么愤怒,或者说,是失落。
她丢下她一个人走了,临走前给她念了昏睡术,还留给了她几个绳结。
大致意思是说,她回都邑了,让她安心走自己想走的路。
素禾伸手,反复摸了摸那几个不太规整的绳结,确实是韶颜打的,没错。
她仰在树干上,透过叶片的缝隙望天,那白色的瘴气似乎没有昨天浓了,淡了许多。
身上,盖着双份的外衣,远看,她就像裹在树上的一个茧,正等待破壳。
昏睡术的作用,至少让她比韶颜多睡了两个时辰,有这些时间,韶颜大慨早已走远。
素禾仍有些不甘心,她扯着嗓子喊韶颜的名字。
南疆凶险,她独身一人回都邑就不凶险吗?
不想,刚喊了没几声,林中便忽然多出了疾行的脚步声。
有人?
素禾将外衣重新收进香囊,跳下树,心想,难不成是她迷路了?又走了回来?
不过,韶颜到底是没有迷路,来人不是她。
自重重瘴气后走出的,是她的暗卫,被她留在瘴气外围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