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月余,素禾和韶颜一直被困在赤的结界中。
这处结界,要活水有活水,要食物有存粮,要玩耍也足够她们撒丫子跑——
素禾她们几次想破坏结界离开,都被赤发现,逮了个正着。
为了防止她们逃跑,赤后来经常放更多的瘴气进来,让她们帮忙净化,还取消了加在水车上的巫术动力。
那水车不知是哪里陈年旧月的古董,她们两人的巫力竟都不足以持续推动它,两人实在无法,每天在水车上耗尽修为之后,还要手摇一段,如此,方能保证她们和地里的苗都能喝上足够的水。
在第一百二十次巫术推动水车失败之后,韶颜用力地拍了一下水车的摇杆,摇杆颤巍巍的,像是承受不住她的火气。
“这水车也太落后了!”
素禾看了看水车陷在淤泥里的底座,很稳定,也没有陷进去很多。
“大概只有这种古旧的樟木水车,才能在南疆的软土上用。”
有关南疆土质与水车的事,素禾与韶颜讲过她与花珂的讨论,韶颜连夜画了好几个图样,都被自己推翻了。
“樟木!这是樟木?”韶颜忽的激动起来,“素禾,我想到了!都邑那里还有一种水车制式,我一直奇怪是怎么做出来的,所以没太放在心上,要是用樟木,一切就说得通了。等我们离开这里,我就回都邑去拿图样。有了水车,毒瘴再一散,南疆,定不会再是以前的南疆!”
被韶颜雀跃的心情感染,素禾用沾着水花的手抹了抹脸,也笑了起来。
韶颜虽说她自己来自另外的世界,也曾经努力地想要回去,但那又如何,或许她自己都没感觉到,她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早已深厚不可解。她的感情,在方才那几句话中,暴露无遗。
腰间的香囊依旧没什么动静,有赤在,素禾并不愿暴露刀灵,可她试着唤了几次,刀灵都没有理她,她不由有些担心,是不是吸收了“明术”后,出了什么岔子。
“你说,那老女人要将我们困到什么时候?”
韶颜揉了揉泛酸的肩,今天需要做的都差不多了,修为和气力也所剩无几,她现在连治愈术都发挥不到正常水平,“总不会是打算让我们一点一点,把南疆的瘴气都净化了?”
素禾停下手里的动作,看流水漫入田地。
“也不是全无益处,至少,我们的修为提升了不少。”
仅凭三人的力量,要把南疆的瘴气都净化掉,明显不现实。素禾总觉得,赤逗留在这里,一定有什么别的目的。
“疾”地一声。
在天边昏黄的光芒中,忽然传出一声鸟叫。
一个逐渐变大的黑点,冲破瘴气而来。就在素禾以为它即将要撞上结界之时,那处的结界忽的开了,又关合。
冲进来的鸟足有半人高,通体黑色,只头顶和尾巴尖上一点红毛,浑身风霜,一双朱红色的眼珠却满是生气。
它好奇地打量了素禾和韶颜两眼,然后看向从茅草屋中走出来的赤,低头从脚边绑着的竹筒里抽出一块布帛,递给赤。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天火鸟?”韶颜不太敢认,她们只在五方志中见过图,从没见过实物。
“像是幼生的。”素禾也不太确定,据五方志的记载,成年天火鸟通体均是火红色,能喷火,能御风,一展翅便可飞三十里。
而这只,只头上和尾巴上有一点红,不是未发育完全,就是个杂交的,俗称杂种。这猜测她没说,毕竟本尊在这,传说中性列如火的天火鸟,她们还是少惹为好。
没想到,她们刚刚小声说了两句,天火鸟的脑袋就又转了过来,赤也看完了手中的布帛,同样看向她们。
素禾的心里猛然涌出些凉意,这一人一鸟的目光,都很不友善,那是,想杀人的目光。
她后退半步,用力往后拽了一下韶颜:“跑——”
单是一个赤,她们二人都不是对手,如今再加上一只天火鸟,就算是幼生的,她们也只会死翘翘得更快而已。
近一月,赤都与她们相安无事,如今天火鸟一送了“布帛”来,赤就对她们动了杀心,定是那消息里写了什么。
素禾想着,若是有机会,她想偷眼看看。怎料赤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翻手就是一个火符术,将那画了线条的布帛烧成了灰。
“杀了她们!”赤说着,一挥手,天火鸟应声而动。
韶颜一边跑,一边拔下了头上的玉簪。她们这几日虽然天天累到瘫倒不想动,但她也借机观察过整个结界的构造,赤的结界很不均匀,有薄弱处。前面几次逃跑,都是从几处薄弱处下手的,如今,不过是再来一次。
附上巫力的玉簪,堪比刀锋,素禾在身后用垒甲术挡下天火鸟的第一波攻势时,她也打开了结界上的口子。
外面白茫茫一片,满是瘴气,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走——”韶颜猛吸一口气,鼓起两腮,冲了出去。
素禾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