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瘴气来源,是这里的一块块巨石。这里的巨石原先比这要多得多,都是我们带人挖的,又碎成小块,运出去。它们碎裂的时候,就会有瘴气产生,直到手掌大小才会停止。说来可笑,我们只是想让南疆多点瘴气,没想到有人发现,这些石头都是一块块的存景石,只要注入足够的修为之力,它们就能显影。”
素禾只觉气愤:“南疆百姓与你何怨?你们为何要制造瘴气?”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乌布那尔朵以刀尖指她,“谁会介意自己的地盘大呢?南疆,如果没有毒瘴,或许是个好地方。进可直入中州,退可以林涧为屏障,实是易守难攻之要处。”
“如此,便可以罔顾南疆百姓的性命吗?”素禾觉得那尔朵很是疯狂。
“土地的争夺,人命无须计。”她的刀尖闪着寒芒,“成王败寇,自有史官会书写我的丰功伟绩。”
素禾默默看了她几息,也从香囊中拿出了裹着橘布的湛灵刀。
韶颜看到“刀鞘”,不由莞尔:“素禾,你的刀很有审美——”
素禾斜了她一眼,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快打开仙址入口!”
“华容道”实在难解,这个是最高级版,虽然已经解了一半,但对韶颜来说,仍有不小的难度。
“要不你来解?我跟她过过招?”
“韶颜,我相信你。”她相信她,一如既往地相信她。韶颜这些年最爱的是制衣,刀剑什么的,对付普通人还行,那尔朵这样的,她却是不放心。
那尔朵刀尖一挑,疾行术加上弯刀的寒光,素禾只觉眼前飘来一片清冷的月光,她急忙提刀格挡。
对冲的力量震得她虎口发麻,橘色的刀鞘被割出一道口,湛灵刀上传来阵阵兴奋的颤抖。
对方的弯刀,比她想象得还要强。她刚刚发动了许久的幻术,经脉空虚,难以发动大规模的巫术,为了省力气,她只好用出了上次现学的“巫术附刀”。
弧光术与黑色的刀光一起,向紫色的乌布那尔朵砍去。
虽落了空,却也将那尔朵逼退几步。
乌布那尔朵喘着粗气,她阿娘一直说,她的身体不适合用重刀,更适合偏轻盈或是小而毒的一些武器,可她偏偏喜欢挥舞重刀所带来的沉实感。
以至于,每次用刀后,不出几招,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素禾的实力远超她的想象,她刚刚那招,换作普通人,早就连刀带人一起砍做两半了。那家伙不仅接住了,还发动了反击。
亭炎喂饱了蛊虫,将睡着的蛊虫重新放回小木盒,谨慎收好。他上前了几步:“那尔朵,你怎么样?”
乌布那尔朵身上刀意未减,闻言,一眼扫去:“你叫我什么?”
冷冷的刀意惊得亭炎心下一颤:“主,主人。”
素禾听到他的称呼,一时只觉不可思议:“他是你的人?”
“自然,以前或许不是,但现在是了。”乌布那尔朵挥刀再砍,对上湛灵刀后,不急后退,刀锋一偏,在刀刃上横着滑过,布做的刀鞘便在这一滑中彻底散落开,落了一地,像剥落的果皮。
然后,就在那尔朵计划好,要以弯刀的刃割破素禾手腕的时候,腾地一声,无尽的黑气,挟裹着怨魂,就那般喷了出来,盖了她满头。
乌布那尔朵听到了一声尖叫,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那黑气中的,她急退几步,方才从那片刻的慌乱中稳定下来。
黑气并没有持续多久,但那残余黑气的地方,就像是给她竖了一道结界,让她不敢去碰,不敢去想。
“主人,你没事吧?”亭炎眉眼间都是担忧,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那尔朵有些失望了。都说她是格拉部族百年一遇的天才,如今看来,却也不怎么样。
那尔朵避开亭炎想要搀扶的手:“离我远点!”她深吸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已经忘了的,没想到在刚刚的黑气中,她又看到了,那个雨夜,她浑身是血,她杀了其它所有的人,活了下来。
只因为她阿乃说,只要她能在山洞中活下来,并且受到格拉麻苏埃的青睐,他就不会死。可她浴血杀出来的那天,她的阿乃,早已死了。
听大人们说,是格拉下令杀的。格拉说,未来的麻苏埃不能有后顾之忧,所有人都说格拉说得对,那尔朵也以为自己早已忘了,可刚刚,怨魂绕耳的时候,她仿佛听到了她阿乃的呼唤。
“咔哒”一声,韶颜终于解开了题目,她抹了抹额间不存在的汗,直呼“好险”、“好险”。
一个黝黑的洞口出现在巨石之上,韶颜甫一伸手,就被黑洞吸了进去。素禾眼疾手快地去拉她,不想连片衣角都没摸到,却因为用力过猛,也撞到了黝黑的门,与韶颜一同消失了。
亭炎看到那边的变化,扯了扯乌布那尔朵的衣角:“门似乎开了,走不走?”
乌布那尔朵收起弯刀,等着她眼里那片黑气散尽,方道:“走!”
亭炎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他身上还有些乌白喙的粉末,危急时刻可以顶一顶,但这种时候,他还是跟在后面为好。毕竟,那尔朵的巫术修为,比他高了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