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韶颜的话就像是一根刺,横亘在素禾的心里,久久也忘不掉。
她威胁韶颜说一旦投靠了南疆老太,就再也回不去都邑,可她自己呢?有绵的“非有召,不得回”言犹在耳,她又如何能回去?
韶颜到底还是回到了会客厅,听说她拾起了那块存景石。
素禾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守在昏迷的澜的床边。她用视线描摹着澜细密的双睫,忽而有些想伸手去抚摸,便在这时,澜醒了。
他一眼瞧见素禾,一双眼瞬间瞪得极大:“主主主,主上!”他慌忙从床上起身,向素禾行礼,声音里满是惶恐,仿佛见到了什么精怪。
细密的睫毛再没了方才柔和的样子,素禾放弃了捋睫毛的打算,伸手按了一下他的头:“至于吗?见到我这么惊讶?”
“小人,小人只是没想到,主上会如此关切小人。”只慌张了一瞬,澜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恭谨。
素禾笑了笑:“现在感觉如何?”
“好,好多了……”澜跪坐在床边,垂着头,不敢起身。
看着这样的澜,素禾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浓重的孤独感,她叮嘱他多休息,便离开了澜的房间。
团团园里专门开辟出了一块地方,种上了粟米草。
那块地方就在韶颜的房门前,韶颜昨日走回会客厅后,直到今早也未回,她房门前的粟米草倒是长势喜人。
韶颜的消息是暗卫们带回来的,她们说她一切平安,不过是与老太等人一起去寻了仙址。
那两个扮做韶颜小侍的暗卫与她一同前往,至少,可以暂时保证韶颜的安全。
素禾站在园子里,仰头望天。
今天的阳光很足,天上的瘴气稀薄了不少,能够看见蓝天和白云。
暗卫就在她身后不远的阴影里,可不知为何,方才那股莫名而来的孤独感,依旧没有散去,若是帝师诺拓在身边就好了。
“呵,小鬼——”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素禾跳了起来。
听音色是名男子,声音的来源有些渺远,素禾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暗卫们看到素禾的反应,也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四下巡查一番,得出的结论也是什么都没有。
素禾挥退向她禀告的暗卫,走回自己的房间。
今日心情不佳,不宜出游。
不曾想,她进到房间之后,那声音又来了:“小鬼,你是何人?”
素禾双眸一眯:“你又是何方精怪?”
“在下并非精怪——”声音顿了一顿,又说,“——不过认真说起来,其实也算——”
进了房间,周围不再那般空旷,素禾也发现了声音的来源,竟是来自于她腰间的香囊。
香囊里有什么?也就那柄湛灵刀有些古怪。
她念动卜辞,将湛灵刀握在了手里。
褪去了黑气的湛灵刀,她还是第一次见,没有黑气萦绕,没有血色哀鸣,有的,只是通体一抹黑。
刀身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看起来像玉,却又不如玉质足够莹润,透着股肃杀与冰冷。
“你发现我了?”那声音又来了,很是兴奋。
素禾险些没握住刀柄:“是刀在跟我说话?”虽然世间万象,她不能全部知晓,但会说话的刀,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是人是鬼?”
“我是刀。”
素禾仔仔细细将湛灵刀看了个遍,也未发现上面有巫术的痕迹,难不成,真是黑刀成了精?它突然开口说话,意欲何为?
刀上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抖得素禾手心直痒。
“你这样盯着人家看,于礼不合。”
“什,什么鬼!”它跟谁学的说话?
“我,我没穿衣服。”刀身抖动得越发厉害。
“衣服?刀也要穿衣服?”素禾今日算是大开了眼。
“刀鞘,自然是要的。”那声音越发羞涩,素禾已经想象出一个不知相貌的裸/身男子,在她眼前作扭捏状,她只觉得辣眼睛。不想那声音还没完,“你若实在穷困,拴个刀穗给我蔽体,也是可以的。”
素禾这一柄刀握在手里,丢也不是,收也不是。什么衣服不衣服的,想要刀鞘就直说,虽然之前买各种石头花了她不少银钱,但最近帮韶颜卖衣服,也挣了一些,配个刀鞘,还是足够用的。
她单手捂眼:“敢问,刀鞘材质可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