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禾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虫子”,也感到些许不适,但她尽量装作无事发生,推着韶颜继续往前走。直到,她们走到了一家面条摊附近。
这家面条摊不是单纯煮面,而是擀了面条之后,放进油里炸一下,至微微酥软再捞出,再放进调好的辣汤里,撒上些芫荽,闻起来又香又辣。
几人行至这里的时候,实在是饿极了。素禾听到居宣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韶颜则瞪着双眼大喊:“这家没虫子!就它了!”
这一声,引来旁人纷纷侧目。有几个被面条辣出鼻涕泡的女子瞧了瞧她们,看出她们似乎是第一次来南疆,微微笑了起来。
“兀那女子,我们南疆的虫子很好吃的。”
“是嘞,等吃了辣面,转头尝尝。”
……
韶颜一边付面钱,一边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谢谢诸位好意。”
那边的南疆女子们笑得越发欢乐,素禾也跟着微微笑起来。这里,似乎并不比都邑的闹市差上太多。
六碗辣面很快做好,韶颜迫不及待地哧溜了一口,直呼过瘾:“嗨!这不就是辣片——”
“什么辣片?你吃过?”素禾吹了吹面上的热气,奇怪韶颜怎会吃过南疆的食物。
韶颜自知一激动又说多了话,忙道:“吃过吃过,很久以前的事了——行商做的,不太正宗——”
素禾点点头,心想这是又冒了“韶言韶词”,她听不懂也没关系,总之,她大概在说这面的辣。
居宣和澜未得到素禾的指示,不敢乱动,韶颜带的那两名暗卫也同样如此,全都安静地立在两人身后,咽着口水。
素禾指了指空着的邻桌,示意他们过去:“你们也坐,去吃吧。”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动。按惯例,他们没有同自家主子一起吃饭的道理,每次都是两人吃饱喝足后,他们才能开动。
一名暗卫开口:“少主,这恐怕于礼不合。”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素禾在路上就让两名暗卫改了口,今后在外人面前,只能称她为少主。
“没什么,这是在外面,不用太过讲究。”
见素禾如此说,他们才默默端了自己的面,坐到了邻桌。
辣面的热气在眼前蒸腾,素禾可以清楚地看到,热气吹得韶颜的碎发上下飘动。这飘动轻轻地、柔柔地,像是能将温热的气息一直送进心底。
若是能暂时忘了她们现在的境地,这一碗面,恐怕还真能吃出三五祥和来。
韶颜哧溜了半碗,嘴角还沾着芫荽叶,也不忘一边以手扇风驱辣,一边悄声与她说:“真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再一次尝到辣片的味道。以后咱们常驻南疆,我要学学这辣片面怎么做——呼——哈——”
素禾也被这辣面辣出了眼里的水汽,她看着雾蒙蒙的韶颜,笑道:“这有何难?以后想吃,就来这里吃!”
“你请?”
“我请。”
话音未落,素禾就听到韶颜高举起筷子,大声喊:“店家,再来一碗——”
而与她一同出声的,还有一路过的醉酒女子。
那女子穿着白色苎麻衣,手上拎了个酒囊,走起路来一步三晃,脏兮兮的衣襟上满布酒渍,要不是她身后跟着一众喽啰,素禾险些将她误以为是流浪人士。
该“流浪人士”行至居宣附近,抽了抽鼻子,像是嗅到什么,一个急转就凑到居宣的面碗边:“来一碗——给我——”
她说着,还打了个酒嗝。因着居宣解开了兜帽,这酒嗝便直接喷到了居宣的脸上。
居宣未曾想到,世上竟有女子敢这般大胆,等他闻到刺鼻的酒气,想要起身退后的时候,那女子已经一脚踩在了他坐着的凳子上,紧实的小腿隔着布料摩擦着他的背,令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身上一阵阵地酥麻。
“你,你做什么?”居宣试图看向素禾,但视线却被女子的身体挡住。
“做什么?”女子弯起双眼,向他吹气,“自然是看到美人,走不动路啦!小美人,你是哪家的?家在城中?报上名来,速速与我归新家去!”
“我我,我已……”居宣惊得说不出话。
倒是邻桌的素禾一拍桌子站起来,截住了他的话:“他是我的!”刚吃了一碗辣片面,她的脸色、唇色都很红润,看起来非常愤怒。
酒醉女子闻言有些落寞,委委屈屈地把脚从居宣的凳子上放下来,忽又瞄了一眼旁边的三名男子,他们为了吃面,兜帽都未戴严实,此时女子看在眼里,只觉一个赛一个的,都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