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走,人烟越稀少,时不时还能看到几筑破损的房屋。
“桑枝在哪与人交易的?”
这样的地方,素禾不相信桑枝一点防备都没有。
“对方是老货商了,他们把交易地点定在城南旧巷的时候,我家主子还疑惑了一下,但她还是来了——”
行着行着,素禾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空气中开始出现淡淡的血腥味道,她看着空无一物的街头巷口,命居宣停下了牛车。
她从车上下来,慢慢走上前。
没走几步,一片尸山血海便猛地冲进她的眼,旋即消失不见。
“这是,血结界?”
素禾皱起了眉头,血结界是黑巫术的一种,诺拓说,起血结界的时候,需要在结界的位置洒上施术者的血。结界不休,血不停,是个异常耗命数的法子。便是连专擅黑巫术的女儿,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情愿用此术。
诺拓还说过,普天之下,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运用黑巫术了。
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被她遇到了。
素禾向身后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后。到了需要运用巫术修为的时候,没有修为的人,最好离远一些。
破除黑巫术的方法有二,除了找到施术者杀之以外,还可以直接凭更高强的巫术修为碾压。
这种时候,她既看不到施术者在哪,也更没心思寻人,所以,素禾选择,以巫术修为破之。
一段又一段向她涌来的尸山血海,并不多么浓烈。至少,对她来说,这黑巫术的力量,不高。
“困幽厄兮——四方将——”
素禾念动卜辞,黑巫术结界立刻颤抖起来,涌来的血色更显稠密了些。
她,一边高歌,一边向前迈去。
一步,两步,三步……约莫走了十数步,“嚯”地一下,眼前的血色尽皆散开。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浑身浴血的桑枝。
桑枝弯曲着身子,向她伸手,嘴里念动着不知已说了几遍的卜辞,巫术气息在她的指尖一闪,便过。
这是巫术修为即将耗竭的征兆,素禾心下一惊,急忙上前去握住桑枝的手。
离得近了,她能清楚地看到,桑枝额角淌下的汗珠。桑枝早已濒临脱力的边缘,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她,让她撑到了现在。
“你,终于,来了——”桑枝微笑着,靠在素禾的臂弯里,“——我就知道,你会来——”
“省省力气,少说两句。”素禾将桑枝架到肩膀上,打算带她出去,“我们走。”
却不想话音未落,就被一道男声喊住:“喂!她既然误入了我们旧巷男儿地,断没有活着出去的道理!”
“误入?”素禾挑了挑眉毛,桑枝不是来交易乌白喙的吗?
旧巷尽头站着三五素衣男子,声音来自他们中最前面的那位。他们无一例外,都戴着昨天那面具男的面具,图案都如出一辙,如果不是衣服颜色不同,乍一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桑枝垂着脑袋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我被骗了。”
有了这几句,素禾就放心了:“她说她没有,你们骗了她。现在我要带她走,你们要拦?”说到最后的时候,平静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杀意。
不管怎么说,桑枝都是盾贝部族的少阿语,能将她逼到如此境地,这些男儿们一定使用了非常手段。
她的身上都是血,仿佛随时都能轻飘飘的断气。
“桑枝,再坚持一下!”素禾虽然很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最佳时机。
一面具男子忽的从后面走出来,他转动面具后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素禾:“没想到你也会来,我们本来想,只有桑枝就够了,但如果是你,更好!”
这声色——
素禾眯了眯眼睛,如果她没听错,那么,此人就是前不久遁走的那个面具男。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做什么?”素禾架着桑枝慢慢后退,他竟然知道桑枝的名字,这也就意味着,她和桑枝的身份,都暴露了。
“若是为了南疆,与桑枝何干?”
“啧啧。”面具男笑道,“当然有关系!这世间的巫术血脉,本就不该女子独有,修行,我们男子也可以,而且比你们更用功,修炼得更好!如果说我们不能修炼,那就让所有人都不能修炼好了!凭什么单单让我们这些人,来承担不能修行的苦果!”
“自己没有的,就要让别人也没有?”素禾同情地望着他,“你的男德,需要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