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铂西亚第六次催她时,她不情不愿地提名了:
“我有办法让克劳德大祭司来神殿。”
她不得不承认,克劳德至少对外标榜公正,他也不惧法布尔报复。
况且……
克劳德大祭司有个小习惯,他每个新月的那天,会光顾城外一处乱葬坟。
他在那儿立了块无字碑,也不知是纪念谁的。
他每次去,独自一人,披着罩袍,生怕别人发现似的。
如果在那里放一封信,内容足够劲爆,想必他会出于好奇,予以重视。
“克劳德大祭司……可以。”
铂西亚原本也想提名此人。
最近,他时常去法庭,向看着有学问的人诚恳请教。他虽然付不起律师咨询费,但他年纪小、长得又好看,而且足够礼貌,得到了不少指点。
“3年前有一个神殿主祭被检举受贿七万金币,虽然比起其他同等级的祭司,数额不大,但他正好遇到克劳德大祭司处理,大祭司不仅将他革出神殿,还送他上了法庭,罚没了他所有财产。”
三人便决定是克劳德大祭司。
铂西亚从负责记载神殿大事的埃文祭司的资料里,还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看这,去年丰收节,当日两位主祭亲临,并对九年份的风暴行省葡萄酒赞不绝口。”
凯兰:“这怎么了?”
“十年前,因为战争,葡萄业遭受了打击,但风暴行省没被战乱波及,又赶上了风调雨顺,它当时酿造的葡萄酒价格十分昂贵,以千枚金币计价……”铂西亚断然道:“另外,我估算了下法布尔的画作、地毯等物品,估计十万金币起步,这远超笔记本目前的收入数字……”
凯兰有点惊讶。
“……这说明,法布尔手上还拿着暴利的黑色产业!如果能找到它们,彻底能叫他翻不了身。”
然而,就连说这话的铂西亚也不报以什么希望。他们已经把房间翻得底朝天了。
互相捏着把柄,才是合作的基础。纯粹出于金钱往来,并不牢靠。
地下的产业也是如此……
铂西亚苦思。
他隐隐觉得,法布尔祭司的罪行并不只是贪.污受,贿、玩.弄.学徒那么简单。
次日。
凯兰花了近半日时间,往更西面走去。
她远远看到一片绿树成荫的果园,心知到了。
即使是十年之前,这里仍然没有太大变化。
凯兰贴着果园的墙边走着,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周围埋着一些小土包,有些甚至只潦草地挖了个坑,连土都未覆。
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贫如洗的穷人、奴隶、罪犯的尸.体横列在这里,不少已经残缺,毕竟时不时有秃鹫和野狗前来觅食。
剩下的部分,则会成为苍蝇、蟑螂的乐园,最后又崩解为碎片,肥沃着土地。
这些土地,又给不远处庄园的主人们,带来在‘下等人’的血肉上长出的珍奇果物。
凯兰十分静默地走过,小心翼翼不踩踏到那些小土包上。
她在一堆密集的墓碑里,找了许久,找到了一块什么字都没写的墓碑。
不过,也不是完全什么都没有嘛……
凯兰蹲下身,仔细观察,发现上面有一道刻痕,像是被人用匕首深深划过。
她以前尾随克劳德时,倒是没注意。
因为,那时,她匆匆一看,发现是无字碑时,就被克劳德逮了个正着!
克劳德因为她的跟踪而火冒三丈,只是碍于她当时已经是国王,没动手揍她。
所以,她也无暇关心这墓碑具体如何。
凯兰注意力又移到墓碑前方。
墓碑前的杂草比周围稍微稀疏一些,说明有人定期来扫墓。
不过墓前还长着草,又说明,这个周期里,那个人还没有来扫墓。
马上他就会来了。
凯兰心想,她刷刷几下拔掉了杂草,然后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封信,放在墓前。
信里,她除了叙述了法布尔祭司的劣迹外,还画了个图案。
这个图案攸关重大。
一旦出现,克劳德不可能派别人来处理,必然亲自查看。
凯兰又搬了块又大又重的石头,压在了信上。
完事后,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确定足够醒目后,转身离去。
…
但她贴着果园的墙根往回走时,见到了四个人围聚在转角处交易。
外层罩着布,看不出交易的物品是什么。
这四个人中间,包括两个长相粗犷、奴隶打扮的查金人,以及两个无法辨认民族的穿短衫的平民。
对方也全然没有想到,这么冷僻的地方,竟然会有人独自过来。
而且,还是个小孩!
双方均是面面相觑。
凯兰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后,立即意识到时机不对。
她一句话也不说,果断转身就跑!
怎么看都是一群罪犯在做走.私等勾当!
不好相与!
“抓住她!”
那四个人也反应了过来,用各自的语言大叫着。
好家伙,居然还有个阿尔特斯沁人!
然而,她前面突然闪过个男人!
对方膀子宽阔,穿着带褶子的绿色宽袍,显然是帕米拉有一点地位的公民。
“救命啊!”
凯兰用帕米拉人的语言大叫道,虽然不指望对方仗义出手,但能威吓后面的人迟疑一下,多出点逃跑时间,就足够了!
那人面上迅速闪过诧异,接着,他挥出了拳头。
却不是冲着那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