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林朝大规模生产纸张的命令后,甄俨立刻展现出了他甄氏那强大的财力。
平时财不露白,还得低调行事,但手中得了内府调令之后,甄俨立刻向世人展示了什么叫有钱,什么叫豪横。
在撒币这种无解战术的支撑下,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郯县城外便建起了一栋又一栋的作坊,全都作为生产纸张所用。
反正只是为了生产,房屋简陋一些无所谓,只要能干活就行。
为此,甄俨甚至与内府达成了协议,由他甄氏出钱,向内府征调五千民夫。依照汉代的徭役制度,这些人反正不去造纸也得造桥铺路,修缮城墙。
眼下数年不会再有战争,索性调人过来生产纸张。
但这作坊目前终究是私人工厂,荀或迟疑了一番之后,还是婉拒了甄俨。
然后田丰就不干了,叫嚣着要向刘备弹劾荀或。
有钱不赚,你四不四撒!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是吧,来来来,户部尚书给你做!
可人家荀或也有话说的,征调徭役本是为州府做事,如今却被造纸作坊把人挖了去,传出去百姓会如何看待此事。
田丰当即表示,咱们再大规模征发一次徭役,让更多的百姓来造桥铺路,修缮城墙!
荀或立马摇头,说田丰这是暴政,必然引起百姓的不满。
紧接着,田丰大袖一挥,直接说了四个字:
咱们给钱!
也正是这四个字,让荀或彻底沉默了。
不给钱就是徭役,给了钱怎么能算是徭役呢,那叫雇佣。
眼下时值冬日,田里已经不需要照看,如果州府肯出钱让百姓做工,那百姓肯定欢天喜地的踊跃报名。
可紧接着问题又来了,荀或无比诧异的看了一眼田丰,开口问道:“钱从何来?”
你田尚书不是整天喊穷吗,哪来的钱?
田丰一指甄俨,冷笑道:“他出钱给州府,咱们再用这笔钱征发徭役,发给百姓充作工钱。”
说着,田丰扭头问甄俨道:“甄府丞,每位劳工你能出多少钱?”
见田丰气势汹汹,甄俨赶紧答道:“每人每日百钱,管一顿饭。”
自林朝主政后,徐州境内无战事,物价还算稳定,一千钱足够买一石粮米,供一个成年人吃半个月不成问题,更兼造纸厂还管一顿饭。
闻言,田丰仰天大笑道:“好,那州府便给百姓每人每日七十钱作为工钱。”
荀或:……
“元皓,不是一百吗?”
田丰瞥了荀或一眼,满脸不屑道:“开源懂不懂,州府不赚钱,花钱的时候你让某从哪弄去?”
于是,荀或只得拜服,表示同意田丰的决断。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屈服在金钱之下。
至于发卖纸张的利润,甄氏与州府二八分。闻言后田丰又来劲了,急吼吼的要和甄俨去视察造纸厂,想知道能有多少钱入袋。
两位大老在上,甄俨这个小透明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当下便带着两人前往城外,却恰好碰到了准备出门熘达一圈的林朝。
见到田丰这个瘟神,林朝下意识想扭头就走,却被田丰叫住。
按他的说法,造纸厂是林朝搞出来的,如今他理应一同前去视察,若出了问题,你林子初也休想独善其身。
田尚书说话,一向是这么朴实悦耳且动听,导致林朝不得不屈服。
当下一行四人,坐着牛车来到了城外。
说是视察,但荀或和田丰对造纸的流程一窍不通,林朝倒是知道一点,但也不大可能去关注具体细节。
所以与其是来探查,倒不如说是走个过场,只是田丰此行的重点,却是要接管整个造纸厂的生产和财务状况。
我不管你怎么生产,我只管你造了多少,卖了多少,赚了多少钱。
但凡数字对不上,我就告诉崔琰,让他上奏弹劾你,最后再让沮授送你去新建的刑部大狱中体验生活。
不过此时的造纸厂,经过前期的生产,纸张早已堆积如山,发卖一段时间已经不成问题。
至于征调而来的徭役,留着后续继续扩大生产线。
荀或手中握着纸张,脸上满是感叹之色:“以此物之产量,今后藏书怕是不再珍贵了。”
林朝笑道:“本应如此,圣贤之言,自然要全天下聆听教诲,传至千秋万代,此乃文教盛世,文若以为不妥?”
“不,某以为甚为妥当,只是有些人,怕是不会……”
林朝挥手笑道:“无妨,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无需顾虑。”
“君子虑远,见微知着,某以为还得稍作准备。”
“这是自然。”林朝笑道。
两人这谈话间,田丰手握一大把纸张走了过来,满脸兴奋道:“开市,明天就开市发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