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封的到来,使包厢的气从欢脱瞬间变为静默。刚刚一个个还放荡形骸的公子哥们,这会儿全都变得道貌岸然,尤其是蔺书明,简直像老鼠见了猫般,收敛所有的骚气,端端正正地坐着,一本正经。
温西见状,诧异不已,对这位左手打着骨折吊带的男人充满了好奇。
蔺封往那一坐,自带隔绝气场,包厢里除了孟森泽,其他人都不敢主动上前打招呼。
“你的手怎么了?骨折?严重吗?谁伤了你?”孟森泽关心地询问。
这么多同学中,唯独孟森泽敢和蔺封谈笑自若,毕竟大学里他们做了三四年的室友,关系非同一般。特别是当初蔺封追苏凌那段时间,孟森泽给毫无浪漫细胞的蔺封当军师,出谋划策,成功地把人追到手,还没毕业就修正成果,成为s大的一段佳话。
不过,话说回来,蔺封和苏凌的婚姻很多人不看好。苏家和蔺家关系恶劣,两家子孙结合,根本不受长辈们的祝福。苏家直接与苏凌断了关系,蔺家长辈明面不反对,却也不见得待见苏凌,否则他们结婚三年了,为什么一直没有举行婚礼?
当然,孟森泽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他一向尊重朋友的**,不多过问。这次他带表弟在风雅颂酒店接风洗尘,邀请铁哥儿们过来一起热闹热闹,给蔺封打电话纯粹是顺道,没想到蔺大总裁这么给面子,竟然破天荒的来了。
孟森泽打心底地看重这个朋友,见他手臂骨折,神情肃然,一副要找肇事者算账的模样。
“小伤。”蔺封语气平淡地道。
“骨折能算小伤吗?”孟森泽皱眉,“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一点都没听到风声?书明知道吗?”
蔺书明被点名,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摇头。
小叔受伤的事,他也是刚刚知道。作为一个游手好闲,不求上进,天天留连于花丛中的浪荡子,平时哪敢在小叔面前转悠?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因为和小叔同龄,从小到大他一直被比较,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打击。
很多不了解情况的人可能会好奇,小叔明明是他大爷爷的儿子,为什么和他这个侄子一样大?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敢说。
小叔上头其实还有一位兄长,也就是他的大伯。据父亲说,大伯是一位金融天才,十几岁就展现出超人的天赋,拿着几万元在股市里玩,三个月即能翻数十倍。可惜天妒英才,二十二岁时,大伯意外去世了。
大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不已,太爷爷听闻噩耗,差点跟着去了,幸好抢救及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小叔是大伯去世第二年出生的,四十多岁的大奶奶老蚌生珠,喜得贵子,冲淡了丧子之痛。
和小叔同龄,蔺书明苦不堪言。十五岁的小叔已经慢慢接触公司事务了,他还在为考试烦恼。小叔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进s大的金融系,他是吊尾车,勉强够上分数。
如今,二十七岁的小叔成为蔺氏集团的掌舵人,日理万机,和他这种花着父母的钱到处浪的公子哥儿,截然不同。
蔺书明平时离小叔都远远的,哪会知道小叔受伤的事?当然,作为侄子,既然和小叔见面了,自然得关心一下。
“小叔,您是在国外受伤的吗?”他问。这一年,小叔时常出差,在国内的时间反而少了,之前他们在蔺家老宅见过一面,那时小叔的手臂还好好的,转眼过去三个月,竟然骨折了,国内没有一点新闻,那就只能在国外受伤,被封锁了消息。
“嗯。”蔺封淡淡地应道,没有多加解释。
蔺书明郁闷,这天没法聊了。他无奈地看向孟森泽,孟森泽朝他挑了挑眉。既然蔺封不想谈这个话题,那就暂时打住。
于是,孟森泽积极地活洛气氛,把自己的表弟重新介绍了一下。
“我表弟温西,刚从m国回来。表弟,这位是蔺氏集团的总裁蔺封,和我们是大学同学。”
温西起身,礼貌地朝他伸手:“你好,蔺大哥。”
蔺封坐着没动,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温西笑容僵硬,手尴尬地举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蔺书明突然伸手揽住他,粗鲁地揉揉他的发头。“小西呀,你刚还喊我哥哥,怎么转眼又唤我小叔为大哥,这辈份不能乱,乖,跟我喊叔。”
“呃。”温西呆滞地被他糟蹋发型。他真没想到这层关系,习惯性地喊大哥,忘了这儿还有个“小辈”。
“等等!”胡兴宁打断,“温西也喊我们哥哥,你让他跟你平辈,不是强拉着我们降辈了?不行,不行,你是你,我们是我们,不能混为一谈。”
“兴宁说得对,这里的小辈只有你一个,跟我们无关。”孟森泽把表弟从蔺书明的魔爪里救出来。
蔺书明从鼻子里喷出两团气,无可奈何,偷觑了下小叔,见他面无表情,暗暗松了口气。
有人插科打诨,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孟森泽按下桌上的铃,招来服务员,正式开席。
不一会儿,巨大的圆型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孟森泽举着酒杯,兴致高昂地敬所有人,其他人都喝酒,只有蔺封端着一杯白开水。
伤患,不能饮酒。
理由非常充份。
酒酣之时,众人敞开心怀,大谈阔论,其间,蔺封极少说话,基本是坐旁边的孟森泽凑过来找他聊天,他被动地回几句。
那边,蔺书明拉着温西东拉西扯,三言两语把人祖宗十八代都探清楚了。
“……这么说,你这次归国,是跟着祖父回来的?你祖父是h市人?”蔺书明问。
“是的。”温西没有隐瞒,“我祖父叫白瑾成,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白瑾成?”蔺书明摇头,“没听说过。”
“他脑袋里都是草包,知道个啥?”孟森泽嫌弃地道,“我这位姥爷在国画界赫赫有名,虽然身居海外,但与国内的张千逸大师齐名。”
“张千逸大师!”其他人惊讶。张千逸可是国画界的泰斗,国家领导都曾接见过他,可见他的地位有多高,温西的祖父竟然与他齐名,看来非同一般。
蔺书明摸摸下巴,道:“是我孤陋寡闻了。说到张千逸大师,我记得小婶婶是他的关门弟子。”
他的小婶婶,自然是蔺封的妻子,其他人心照不宣,倒是孟森泽转头问:“好久没有和苏学弟续旧了,哪天你也带他出来和大伙聚聚嘛!”
蔺封不为所动地道:“他不喜欢应酬。”
孟森泽摊手:“朋友聚会,怎么算应酬呢?”
蔺封太宝贝苏凌了,结婚后把人金屋藏娇,杜绝一切来自外界的关注。
同性结婚对普通人而言,稀公平常,但大家族并不提倡。人家有皇位要继承,同性结婚相当于**,大家族能同意吗?而外界时刻盯着他们,恨不得天天挖掘新闻,要是他们找**,分分钟上热搜。
所以,孟森泽一直很好奇,蔺家为什么如此开明,允许蔺封娶苏凌。
“蔺……蔺总结婚了?”温西惊讶地问,视线落在蔺封右手中指的戒指上。因蔺书明辈份摆在这,他不好喊人家小叔为大哥,于是改口唤蔺总,两边都不为难。
“对,这家伙大学期间就把人给拐回家了,早早地步入婚姻的坟墓……”被蔺封冷眼一扫,孟森泽连忙改口,“咳,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里就我小叔是已婚人士,我们都单身哟,小西西。”蔺书明朝温西抛魅眼,“如果你想谈恋爱,可以优先考虑我。”
温西往孟森泽身边挪了挪,敬谢不敏。“不了……谢谢,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蔺书明一脸失望:“那真是太可惜了。”
孟森泽道:“我表弟一门心思扑在绘画上,哪有空跟你谈情说爱?”
提到绘画,温西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