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脸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怎么,诸公莫非是怀疑陛下的眼光不成?”
张让适时开口,阴冷的目光,在几个反对的大臣身上来回游走:“不要忘了,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难道陛下还会识人不明,误了自己的江山吗?!”
我呸!
陛下误了自己江山的事情多了!
卢植等人心中狂怒,却怎么也不敢当众反驳这话,否则,便落入了张让的陷阱。
但让他们放弃,他们又不甘心。
无奈之下,一群人只能看向刘虞。
这个时候,只有身为宗正的刘虞,还能再跟陛下争上一争了!
刘虞显然也不想放弃。
然而刘宏的态度极为坚决,又有大将军何进一系的大臣附和,朝堂大势所趋,他区区一人,怎么也无力阻挡。
他略微沉吟,看向太傅袁隗:“太傅,莫非也认为此事可行吗?一州之牧,就这样让一个商贾赘婿担任?!”
和位高权却不重的三公不同。
太傅,乃是百官之首。
相当于臣相。
袁隗身为太傅,又有录尚书事的职衔,在朝臣中的威望极高。
尤其汝南袁氏到了他这一辈,四世三公、名望遍及海内,满朝大臣不知有多少出自袁氏门下,号称“天下仲姓”!
伯仲叔季,所谓仲姓,便是说袁氏只比皇室的刘姓差一点而已!
由此可见袁氏的名望!
此时此刻,刘虞只能寄希望于袁隗了,虽然他知道,袁隗此人老奸巨猾、向来明哲保身,但到了这种时刻,总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说吧?
德阳殿中,忽然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看向袁隗。
众目睽睽之下,袁隗看似老眼昏花般的缓缓睁开眼睛,对刘宏行礼道:“老臣以为,陛下圣明,心中自有乾坤,既然已经考察了那陈潇,我等做臣子的,遵命就是!”
这话一出,满朝皆惊。
何进一系的人纷纷面露喜色。
卢植、朱儁等寥寥数人,却是面如死灰。
“好,既然连太傅都不反对,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刘宏当即宣布,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刘虞:“至于宗伯,也别在意,先继续担任宗正,朕另有任命!”
刘虞默然无语。
但事已至此,回天无力。
他和卢植等人,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朝议就此结束。
刘宏先走,众臣随后离开德阳殿。
刘虞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卢植、朱儁等人想要安慰,见此一幕,只好无声离开。
不多时,殿内竟只剩下刘虞和袁隗两人。
袁隗老朽,颤颤巍巍的就要离开,耳边却忽然传来刘虞的声音:“太傅,莫非就连你也收了那陈潇的钱吗?”
袁隗的脚步一顿。
他转过身来,看向刘虞,轻轻一叹:“老夫有没有收钱不重要,说实话,老夫也不是那点钱就能收买的人。”
“既然如此,太傅为何……”
刘虞面露激动之色,连忙开口。
却被袁隗摆手打断。
袁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伯安以为,今日朝议,大将军和张让为何都帮那陈潇说话?而赵忠等人,向来与大将军不和,却为何一言不发?何进一系的朝臣,又为何如此卖力?”
刘虞身躯微颤。
“最关键的,陛下为何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原本答应给你的幽州牧之职,给那个毫无名声的甄家赘婿?”
“以陛下的性子,你还看不明白吗?”
“定然是那陈潇花钱买官,所给出的价格,远远超出陛下的预期,以至于陛下一想起这件事情,就忍不住偷乐!”
袁隗说着,伸手拍了拍刘虞的肩膀:“伯安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那个陈潇……”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直到袁隗离去,刘虞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殿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脸上失望之色狂闪。
最终汇聚为一声悲愤的叹息。
“悲夫哀哉!满朝公卿,竟尽数沦陷于金钱之下,我大汉朝还有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