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凝自然知道他这不是在危言耸听,可听着他这说话的语气,还是憋不住笑,“行了,若非要紧事,也不会来。”
梦无影冷哼了一声,脚步迈的快了一些。
走完这片果林,她才见到了靠在桑树下饮酒的雪南玉,一副闲散雅致之态。
见人走近,雪南玉放下了手里的酒,看着言若凝问:“你们从哪里过来的?”她面上很平静,并无惊异之色。
“......承烨带我去了趟妖界,落寒是去找我的。”言若凝如实道。
雪南玉眉头稍皱,又问:“怎么受伤的?”
言若凝没隐瞒什么,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同雪南玉说了。
“云荒......”雪南玉听完她的话,念了一遍妖王的名字。
她拿过酒灌了一口,面上增添了几分笑意,“果然是能耐了,现在就想与我翻脸。”
梦无影面色瞬变,匆忙凑过去,劝道:“师父师父,别恼,他没什么大事,落宸已经去摘雪莲了,喝了药就能好了。”
“我没恼,只是觉得好笑。”
“师父,您多想了,他哪儿敢与您作对啊?”
雪南玉忍不住又笑了笑,可瞧着像是没太在意的样子,也没关心白落寒是否有碍。
她嘱咐梦无影:“时间不早了,你带若凝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言若凝下意识地望了望头顶。这.....天也没黑啊,怎的叫做时间不早了。她和白落寒从章尾山过来之时,的确是黑夜,可到了这边,又变成了白日。想来,这雪山,是不会有日出月落吧,常年都是这样的天色。
亦或者,雪南玉想是什么天色,便就会是什么天色。
梦无影在原地呆愣着未动,最后问:“......哪间屋子啊?”
“紫荆苑。”雪南玉抬眼看着他,“让小一待会儿去阿离的屋子。”
阿离......阿离?
离开此处后,言若凝才问梦无影:“紫荆苑是哪里啊?”
“白落寒素日的住所。”
她禁不住心底的好奇,又问:“那雪前辈口中的阿离,指的是谁啊?”
这个问题,梦无影没有回答。他卖了个关子,笑说:“是位身份贵重之人。你且猜猜。”
“是个身份贵重之人?”
“嗯哼。”
言若凝低声笑了笑,不假思索地道:“鬼君幽离。”
梦无影脚步一顿,偏头看向她,目光里透着讶异:“你这么聪明啊,一猜就对!”
“我先前就觉得,鬼君同白落寒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联想到雪前辈说过的,她当年离开魔界的时候怀有身孕,便知她还有一位孩子。”
“还有你,你一个雪山的,竟然同鬼界走得那么近。”
而且,白落寒与她提过鬼君是如何落入幽都的。如今想来,是与雪南玉相关了。
梦无影习惯性地手搭在她肩上,眯眼笑道:“哎,不是我说,就白落寒这出身,你当真是赚大了啊!”
言若凝面上一热,将他推开,轻叱道:“肤浅!”
难道她喜欢白落寒是因为他的出身吗?
显然不是。
分明是因为——
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因为他对自己太好了。
言若凝捂了捂脸,喜欢他、就是他的一切,她都喜欢。她现在很能理解当初在魔界,白落寒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了。
梦无影送她到了紫荆苑,同她说了些话,似乎是只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面天色瞬变,乌云遍布,柔和的日光彻底被吞噬,一片黒沉压了下来。此刻这里成了连一丝月光都见不着的黑夜。
“定是师父她老人家又发火了。”梦无影无奈叹了口气。
言若凝忍不住问:“这里,经常这样吗?”
“可不!”
他吐槽道:“师父每日阴晴不定的,有时候一个时辰能连着经历春夏秋冬,凉冻温热轮着来,痛苦死了!”
“那你赶紧回屋歇息吧,睡睡觉也好。”
梦无影点头,“嗯,那你也睡会儿,走上来定累了。”
言若凝关上门,腿脚不知怎的软了下来,浑浑噩噩地坐到了地上。
睡一会儿.....她知道她眼下肯定是没有办法睡下的。
那个人.....他到底是不是.....
她摸了摸自己的眉眼,脑中陡然回想起那日在幽都,白落寒随口的一句:——“我忽然发觉,承烨的眉眼,同你很是相像。”
她想起了在凡界第一次与妖王碰面的时候,他赠她的那枚玉佩,最后叮嘱她别受伤了,提醒她有妖兽出没,要早些回去。
第二次见面,他又送了她一支步摇,说是受人所托。
雪南玉说,冷夜辰有一双生兄长,只是这天山的旧事,无人知晓。那个人若是身份贵重,在这神族中,又岂会无人生疑他和冷夜辰有着同样的一张脸。所以他不是神族的吗....
可雪南玉是见过冷夜辰的。
她今日提到妖王,话语里也是认识的。
承烨还不足千岁,冷夜辰和墨衣夏故去已是一千两百年了,白落寒说承烨非妖王亲生,那承烨又怎会与她生的像?
言若凝微微闭上眼,脑中完整描摹了一遍妖王的面貌。
细看的话,承烨是与他相像的。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他又岂会与旁人生下承烨。她爹不是很爱她娘的么?
除非.....她娘也没有死。
言若凝猛然间睁开眼,被自己这个离谱的想法给惊着了。
她这是在想什么?墨衣夏怎么可能还活着,若还在世,墨衡岂会不知?
“罢了,脑子不清醒了,该睡了。”
言若凝揉了揉额头,刚站起身,忽然从门外传入了脚步声。
该不会是梦无影吧?
她打开门看去,张了张口,顿时愣了。
“落宸?”
眼前的白衣男子一句话未说,红眸盯着她看了半响,径直往屋内走了进去。
?
言若凝看了眼外面,还是黑着的。这个人是怎么了?和他哥一样,脑子....那个啥了?
她转过身,望着这道背影,后背不禁一凉。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事吗?”她轻声开口问了一句。
眼前之人转身看向她,眉头轻挑了下,冷着声问:“这身衣服,可否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