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用看,知道是上大夫公冶耇。“公子地虽有栋梁之材,却无领国气象,太子乃未来齐国之王,必须有王者之气,公子地身单力薄,天质平平,恐无有震慑国人之魄力,请王上三思——”
“那上大夫觉得谁更适合为太子呢?”
“王上子嗣众多,且己不乏长大**忠孝仁义具备者,作为未来之储君,其言行举止当以慎重详察,从中选取其一。”
“上大夫此言偏颇。”田婴道:“公子地质赵数年,以卑微的质子身份在异国他乡收服彪悍的赵人民心,如此丰功伟绩怎说天质平平?怎说无王者之气,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赵王派使臣送贺礼道喜,力荐公子地为太子,足见公子地有震慑国人之魄力。况且自古以来一国储君当以长子继承,天经地义,如今长公子己逝,太子之位理所当然得由二公子田地,何须劳师动众那些尚未成年的公子堆里去挑选呢?”
“臣相言之有理,公子地才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又能使赵王称心得意,固巩两国邦交,此乃顺应时事,皆大欢喜。”大理司季伦附议道。
“哈哈哈,说得好。”齐王笑道。
“王上——”
“上大夫,你不用说了,寡人心意己定,就立公子地为太子。无事退朝——”齐王说完起身进了侧殿。
公子地为太子的事确立后,令大行司择日将册封印信送呈赵国,公子地破例在质馆中接受了太子冠服。
如今公子地为太子己两年多,及早回国巩固朝中势力已显得十分必要,赵国这么一来倒迎合了田文的心意。
“先生此次去燕国总算没白跑啊,哈哈哈……”田文一阵大笑。
“公子已决定按苏秦所献策略行事?”冯谖问。
“当然,这可是百年一遇的大好事,我田文岂能错过?”
“如此卑职先恭喜公子,祝公子顺利说服齐王。”
田文对此甚有把握,深知此事甚能迎得老齐王之心。忖毕,便速速更衣前往宫中。
悟台,齐王政殿。
田文参拜完毕,道:“启禀我王,臣已窃得可靠消息,赵燕已达成交易,扶立公子稷为王,恐怕即刻已在秦国称王。”
“赵王竟然出手如此神速,那秦国争夺王位之乱平息了?”老齐王眯着双眼,有点无精打采的问。
“非也,不但尚未平息,还将变本加厉,以臣保守估计,三五年内,秦国内乱平息不了,楚魏两系势力将会尔虞我斗继续消耗秦国内力,这对我齐国而言,却是天大的好事。”
“哦,你且说说,对我齐国如何有利?”老齐王老眼突然眯开,顿时有了几分神色。
“王上,赵国明知齐秦对峙,势不两立,却公然插手秦国内政,扶持公子稷,枉图与秦国结为恩盟,已然弃我齐国而去,我齐国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如今趁着秦国内乱,了无羁绊,我齐国当速与韩魏结交,以封锁秦国东出之门户,抑制赵国称霸中原之野心,然后趁机三国联合伐楚,以报当年楚国弃盟之恨,也可了却我王进取中原的毕生宏愿。”
“你的意思齐国当‘远交近攻’。”齐王听毕,精神顿开,眉宇舒展,心中却暗暗吃惊,他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有如此谋篇布局的超前才能,远交近攻也是他近年来一直在思考的治国方略。
提起楚国,他对老楚王当年的无故弃盟一直有所怨怼,只是濮上一败,消耗了齐国国力,一直与楚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势。刚刚就在今年年初,楚国收服了越国,疆域扩大了数千里,而且最要命的是,楚国东北部的疆域一下子推进到了齐国的东南部,对齐国造成了极大的地缘压势。这好比楚国的腿已然顶到了齐国的胯下,老齐王如何能容忍?当然,除了这些,贪土恋地的老齐王对楚国那块肥沃的淮北之地也是念念如亲,如能成为自己的鼎中物,自然最好不过了。此刻听了田文一番言论,顿觉得他机会来了。自己三十多岁继位以来,除了当初趁燕国内乱谋得大片燕地,别的还真没有过,反而在濮上一役中损兵折将。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国力整顿,却不再有开疆拓土的勇气。不是他缺少像自己父亲那样的雄心,而是没有机会。现在,上天却在他人生的暮年再次给了他机会,而且是让他进取中原的机会,他岂能白白错过?
“好,想不到寡人已入暮年,却还有此开疆拓土的机遇。”老齐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突然一阵咳嗽,老齐王弯腰伸手捂住胸口,一傍候着的老内侍童木急忙上前挽扶,并轻轻敲打老齐王的背。
“王上千万保重身体,齐国的强盛要依仗王上呢。”田文关切道。
“唉,这身子骨比不得当年了。”近年来,龙体每况日下,常有垂暮之忧,虽然壮志未泯,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了。今日听闻田文滔滔一番宏论,正是齐国未来之大走向,唤起了他久未涌动的激情,谁知一过激,旧疾便发作。
“请王上好生养病,齐魏韩三国联盟的事交于臣下便是。”田文趁机道。
老齐王点点头,看着阶下血气方刚的田文,觉得这个田婴最得意的儿子确实有领国之气象,一年多来,田婴退野,许多政务皆由田文接手完成,自从出使赵国、楚国之后,已让他完完全全的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