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安平府长史李兑,回到自己府邸后左右不得安宁。他之所以瞒着安平君,也防的是这一招。未料尚不足一日,安平君不但己然知晓,还三言两语说服赵王摆平了此事,真令他万万不曾想到。
这么一来,齐赵联盟定然难以摧毁。
当初秦国特使秘密召见于他,以重金赂贿,叫他破坏齐赵联盟,暗中引领赵王向西结秦。当然,秦国的本意是想借安平君之手,企图让长史李兑去说服安平君,然李兑深知安平君的亲齐倾向,说穿了反而会引起安平君怀疑。故而,李兑灵机一动,将目标转向了贪财好色的吴侈,何况吴侈现为小司寇,霎那间计上心来,踌躇满志。秦国特使答应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赵国弃齐向秦,日后自有他的好处,秦国自会替他在赵国出头,李兑觉得这是笔让自己身价倍增的好买卖,机不可失,便用黄金美女买通吴侈利用吴侈的职务之便设计了林胡王子逃狱之事,又故意将他逼入东城馆驿,公子地果然中计。
原以为事情一切都很顺利,谁知突然冒出个洛阳苏秦,此人不知在安平君跟前搅了什么舌,安平君居然连惊带急的进宫面君。倘若安平君说服赵王,全盘皆完,而且让他担忧的是,万一露出马脚,赵王下令追查,很快会查到小司寇吴侈的头上,他这个主谋自然是首当其冲。吴侈是赵王的大舅子,也没什么,可他李兑什么都不是,赵王决不会饶恕。
“这个苏秦倒是不简单哪!”李兑心事重重的在寝室内踱步,紧皱着眉头,一遍遍念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此人确实不简单!”此时,帐帘外进来一个人。
“先生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李兑没有转身,他最信任这位叫狐嚭的谋士,每次陷入困境,狐嚭总能替他转危为安。
狐嚭其人,削脸凹眼,唇上两道八字胡,满肚皮的诡计,跟随李兑多年,当年同在斗牛山为寇时便是他的主谋。李兑之所以能在安平府一路顺风顺水皆离不开狐嚭的精心谋划。
当年李兑初进安平府,只是个小小队长,带领着几十号人,听侯安平府卫尉调遣。如此浑浑噩噩混了一年有余,私下却时常对着狐嚭发脾气叫憋屈。
狐嚭淡淡一笑:“易云:潜龙勿用,阳在下也!当隐。大人进安平府时日不多,此时不宜妄动,当以蛰伏为计。”
“叫我如何忍得?本以为跟了安平君,正赶上了赵国胡服骑射,我与弟兄们七八十号,能编入新军,至少我也能混个千夫长什么的,谁料竟是把我这帮弟兄硬生生关在这小小安平府,这倒也算了,至少让我混个卫尉,却是区区一小队长,真是冒了邪了,被那长史、卫尉整天指指点点,真是窝囊透了。”好歹斗牛山中做惯了山大王,到这来受这窝囊气,李兑自然越想气越难平。不过,说归说,李兑到底是精明的主,怎不懂得狐嚭一番金玉良言?
“老子曰: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大人在安平府中虽一年有余,然尚未有任何引人注目的绩效,眼下大人只能在这一方天地里做出点事来,安平君方能把你推荐给赵王。”狐嚭道。
“这鸟地方叫我如何伸展。”李兑道。
“如今大人只是一小小队长,自然无法伸展,若能谋得安平府长史之位,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了。”狐嚭神秘兮兮道。
“先生此话何意?”见狐嚭诡异得看着自己,又道:“先生有话直说,何须拐弯抹角。”李兑知道狐嚭定然为他想到了什么计策,不免心中窃喜。
“大人再安心的待些时日,狐嚭保证为大人谋得长史之位。”脸上露出几分得意自信的神色。
一提到长史这个位置,这可是安平府中的第二把手,能直接触及赵国军机国政要务,他李兑若是到了这个位置,便能洞悉赵国政治,认识更多的朝廷要员、外国特使,他日后的仕途便是一帆风顺了。想到此,竟是一阵得意长笑。
“好——只要能谋得长史之位,我一切都听先生安排。”
果然,半年后机会终于来了。
原来,安平府现任长史申卓为人较刻薄寡恩,早已引起狐嚭的注意。狐嚭曾暗中派人调查申卓为人,无意中发现申卓居然有贿赂史,与外国特使过往甚密,且伤过人命,私下里常被流街小人纠缠。狐嚭心生一计,暗里找到那些跟申卓有过过结的人,教唆他们去邯郸人满为患的西南集肆到处宣传,说安平府长史申卓**受赂、勾结外臣、出卖国家利益,安平君听之任之,有包庇之嫌。此事传至安平君耳中,亦是感到意外,不知如何制止,此时李兑趁机向安平君进言,先是危言耸听了一番,说申卓一事邯郸城已闹得沸沸扬扬,此刻怕是已传到赵王的耳中,您是当今王叔自然没什么,属下担心王上身边的那些好事者,会借此挑拨搬弄是非,说您纵恿包庇下属,下面的人才会有恃无恐,出卖国家利益私饱中囊,肆无忌惮。赵国时下变革当期,急需安抚民心,此种非议有碍人心凝聚,当制止。更要紧的,赵国百姓从此会对安平君感到心寒,您是三代老臣,德高望重,深受天下人敬仰,要是为了这件事玷污了您的一世清白,岂非大大的失策?
赵成一听觉得有理,顺便请教李兑当如何避勉?
李兑趁机荐言让安平君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废掉申卓的长史一职,随便找个理由将他逐出安平府,划清界限。如此一来,申卓就跟安平君彻底脱离了干系,他一身的污秽也泼洒不到您头上了,王上以及赵国百姓都不会再议论到您,还会认为您大义灭亲。
安平君觉得有理,竟是夸赞李兑筹谋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