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那个人质齐国王子?”
“正是,这也正是在下百思不解之处,一会儿司寇府昨晚有人犯逃狱,满街搜捕,弄得邯郸城鸡犬不宁,人人自危;这会儿又突然重兵包围质馆,难道齐赵联盟开始动摇?昨晚逃狱之人跟齐国王子到底有何关联?其中意味令人费解哪。”
“齐赵联盟动摇?”那人略显慌张道:“此事可不能乱说呀,弄不好自惹麻烦!”
“不说不说,你我喝酒喝酒,来——小弟敬兄台一杯——”
苏秦之后无心再喝酒,专心致致反复斟酌着列国之间的微妙关系。他知道目下秦国急欲东出,邻国自然蠢蠢欲动有所提防,韩王更是派出各大使臣前往列国,商议针对秦国策略。秦国斥候遍布天下,尽管韩国做的极为隐密,也难保万无一失。
秦国最大的劲敌乃是齐国,可谓东西相掣,互相制约,谁也不让谁。秦国若东出,首先要考虑地必是齐国。而眼下齐赵有盟约,万一秦国破坏齐赵关系,将齐国的矛头引向北赵,秦国东出便毫无羁绊。
虽是猜测,然也不是没有可能。苏秦想到这儿,决定先自亲临东城质馆会会公子地,看看那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苏秦深谙两个盟国间被人离间的不二手段,哪个不是拿质子下手?
苏秦转辗找到公子地的馆驿,但见大门洞开着,空无一人,安静异常。质馆门庭冷落本也不算稀奇,然总有一种怪怪的预感。苏秦带着好奇而急切之心缓缓进入,敏锐的观察着四周,穿过狭小的庭院,进入廊下。
“有人吗?”苏秦唤道。
这时,东边房中有声音传来,苏秦回头,见一布衣老者正开门出来。
苏秦认得这位老者,是陪公子地来赵国的老佣人肩吾。
“老人家,你还认得我吗?我是苏秦。”苏秦道。
“苏——你是苏先生?”老肩吾揉揉昏花的双眼,感到不可致信。老者知道公子地在齐国时一向与苏秦交好,此番入赵,公子地也时常提起田文和苏秦。
“正是,你家公子呢?”苏秦道:“苏秦方从齐国归来受田文兄重托拐道邯郸探望你家公子来了。”
“我家公子……”谁知老肩吾一提起公子,满面愁容,老泪纵横,挨在廊下呜咽起来。
“公子地真得出事了。”这是苏秦第一个想念,带着焦灼与不可信。他不知公子地在赵国得罪了何人,致使司寇府的人将他带走,不管怎么说,此事关系到两国邦交,一个不慎,列国格局大变,还会连累到很多人。不仅公子地性命堪忧,回到齐国,前程也有可能毁于一旦,更有甚的,由于当初齐赵盟约乃钟离子所出策略,这么一来,钟离子在齐国就会很被动,公冶氏一党便将趁机行压制之事。他必须先弄清楚赵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急切地问道:“老人家莫伤悲,苏秦此番前来邯郸即是受田文兄所托,为了齐赵两国的友好,为了公子的安全,苏秦定当尽力而为,请老人家快坐下详诉于苏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秦听说今早司寇府的人团团包围馆驿将公子带走,可有其事?”苏秦扶老肩吾坐在石墩上。
“先生知晓?是啊,我家公子他……错走一步,后悔莫及啊……。”老者巍巍颤颤道。
“这么说,司寇府果然带走了公子,却是为何?”苏秦眉头深锁,心情陡然沉重。无风不起浪,外面传言果然不虚。转而问:“老人家,苏秦一路听说昨晚司寇府有人逃狱,是真是假?”
“苏先生请屋里详谈,老朽将一一告之。”老肩吾站起来请苏秦入内。
苏秦见老者眼神游移,也担心廊下风声过紧,不是说话之地,便随老者进入东面一间房舍。老者关上门,然后细细将事情原委告之苏秦。
原来,昨晚司寇府确实跑掉了一个要犯,那要犯并非普通犯人,而是林胡王子。这林胡王子乃是战俘,四年前赵王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行胡服骑射,期间屡次受到林胡侵扰,使得赵国的新政策屡屡受挫。一次交锋中,赵国设计活捉了林胡王子,赵王为确保不在此期间受到林胡铁骑的侵扰影响变革,就逼迫林胡签订合约,以林胡王子为质,约定五年后方可归国。五年期间林胡若有轻举妄动,林胡王子断然性命不保。这一招确实受用,林胡王子质赵三年来,从未受到过林胡的军事骚扰。
“原来林胡王子也在赵国为质,且是战俘的身份。”苏秦喃喃道。
“昨夜子时,老奴正陪公子读简,忽闻前庭有异响,老奴正要出去察看,见一人慌慌张张推门而入。此人满脸污渍,披头散发,跪在地上说他刚从司寇府逃出来,后面有士卒追来,央求公子给他个藏身之处以躲避追兵。我们主仆二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果然闻得馆驿外一阵嘈杂之声,赵兵已然追到。而此时,那人见公子无动于衷,拼命的嗑头,求公子救他一命。老奴想劝公子不要多管闲事,无奈公子仁厚善良,阻止老奴,起身将那人带进一间偏室,藏于暗阁之中。不久,司寇府的人果断闯了进来,老奴陪公子仍然若无其事的读简,为首的将军走遍了馆驿中的每个房间,包括那间偏室。”
“他们可进内细查否?”苏秦打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