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将军难道还不知道么,公子戊早已事先派人绕中山国借道进入燕地,只怕此刻已将齐王的收兵召书带到公子平军营了。公子平在燕国的内应已被我王控制,身后又遭到赵军伏击,公子平此刻已形同瓮中之鳖,身边不过万余士卒也早已被燕赵两头夹击打得溃不成军了。肖将军此时此刻还知迷不悟,不免叫人伤感哪。”丛贾老将摇着花白的头颅。
“不——”肖临倒退一步,“这不是真的,太子平如何这么快便败了?”
此时,丛贾老将突然立起来,缓缓踱下阶来,虽已风烛残年,然显得气宇轩昂,振声而道:“大丈夫只要志坚意笃,何愁报国无门,老夫欣赏你是个将才,有忠义之风,你却为了一个早已失去民心的前太子,颠倒民意,混淆黑白,这是愚,是蠢。”丛贾老将骂到这里,此时府外一片杂乱的步履声紧急响起。
肖临及众将士不明底里,纷纷往后观之,却见大量武装兵甲拥门而入,分开成两队,赫然堂前站立,紧接着一位中年威武将士手持长剑雄赳赳而入。
肖临一看不对劲,这位大将也是丛贾的副将,名叫子原,数日之前刚刚回蓟城接受检阅,如何今日又突然回来了?
“末将参见将军。”子原来到堂前阶下,拱手一揖。
“将军——”肖临见丛贾老将脸色不对,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肖临,你以为凭你手上的这么几个人真能控制得了老夫?也未免太过轻视老夫了。”丛贾老将冷笑一声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临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还是不敢致信刚刚控制着他人,转眼便受制于人了。
“实话告诉你吧。”子原将军转身目光冷峻对着肖临道:“你们的人已被本将军统统拿下了,此刻府外全都是本将军的人,肖将军,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让本将军亲自动手?”
“肖将军,我们……”左右弟兄们都齐齐无奈地看着肖临。
“老将军,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安排的?”肖临问道。
“老夫不这么做,如何能让公子平轻易落入彀中呢。实不相瞒,整个局原是有人刻意安排,老夫也只不过是照计行事。其实老夫在你事变之前已经得知公子平将要复国之事,老夫按计中行事将密函发往燕国,子原将军带着老夫的密函以检阅为名回京,实是将密函送呈我王。我王再按密函行事一面请求赵国援助,一面设法拔去燕国内奸。而老夫有意受你控制,当然是为了放公子平入境。你自已为即使逼迫不了老夫交出兵权,也能将老夫幽禁在这府中,殊不知这正合了老夫之意。”丛贾老将在肖临跟前来回踱步,原原本本将事件整个经过详细告之。
肖临听完,惟觉整个人一软,往后倒去,要不是左右弟兄将他扶住,恐怕要栽倒在地。
“到底是何人在暗中刻意安排?何人对太子的事如此了如指掌?”肖临断断续续道。稍后,他勉强支撑着身子,走到丛贾老将身前,“咚”的一声跪下,“肖临愧对太子,也愧对将军。此事都是肖临一人所为,跟其他弟兄无关,看在他们曾经为燕国出生入死的份上,肖临恳请将军放过他们,让他们为燕国去战场拼杀——”肖临说到这里,突然转身:“各位兄弟,咱们来生再见——”话音刚落,一个提手,剑已出鞘,横剑往勃子上抹去……
就在剑锋擦近勃颈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当”的一下,肖临的剑已被甩掉一丈之外。大家尚未缓过神来,丛贾老将的声音响起:“英雄男儿当为国捐驱,怎可轻易自贱,肖临,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将军,肖临无颜面对太子,更无颜面对将军,还是让我以死谢罪吧。”肖临声泪俱下,说着又要去抢夺傍边弟兄们手中的剑。
“肖将军,不可啊……”弟兄们纷纷阻止。
“你对老夫无须有所愧疚,老夫也不会将此事上呈我王,其实那日子原不在老夫身边,你若想杀我,老夫又岂能活到现在。你把老夫幽禁,说明你对老夫尚存一丝感念,再说这原本也是老夫的计划,如今计划已成,怪你何来?这都是天意难违。至于你若放不下你的太子,那就去京都见他最后一面吧,或许还赶得上。”丛贾老将悠悠叹道。
“肖临谢将军成全——”肖临跪着向丛贾老将拜了三拜,便起身向弟兄们辞别,稍后,独自一人跨马沿着国道奔赴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