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策自去年与收服“刺甲龙”失之交臂,与义助魏国襄陵也差肩而过,睁眼看着公子戊、公子地坐享其成,得到齐王赏赐,朝臣拥戴,百姓称道,国家功勋碑上刻名,祭祀宗庙时宗伯隆重提名贺辞,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又因为卫女艾娈,半年来一直不肯放弃,时有疯狂之念。小猴儿见主人终日里魂不守舍,让主人告之邹夫人,请求齐王遣使臣前往卫国联姻,岂不遂愿?然公子策不愿如此,他不相信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公子戊,艾娈居然喜欢的是他,而不是他公子策。他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赢得艾娈的心,不但艾娈是他的,将来整个齐国他都要凭自己所能争取得到。
公子策因想着那卫女形容日渐清瘦终于引起邹夫人注意,问儿子怎么了?身子不适么?公子策假装埋怨府中下人做的饮食不善,闹得他无胃口。邹夫人哪能这么容易被骗,公子策走后私下叫来小猴儿问话,小猴儿经不住再三质问,将卫女之事和盘托出,免不了一番添油加醋,说是原本卫女艾娈与长公子遄台邂逅互生爱慕,却被公子戊横刀夺爱,长公子因兄弟之故有怨难诉,只能饮恨吞泪独自品,连日来茶饭不思,小猴儿不断替长公子叫屈。
邹夫人因此对公子戊大为不满,难怪儿子形容憔悴,病得这样,原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怜这孩子还瞒着不肯说,只为了那份兄弟之情。想着想着竟是越发的心疼儿子。
又不免恨轻薄卫女朝秦暮楚移情别恋,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堂堂齐国长公子还找不到比那卫女更好的?
公子策得知邹夫人已知自己心事,也不再隐瞒。
“艾娈虽非王侯公主,却也是名门望族。”公子策之迟迟不愿向邹夫人坦白,也担心母亲的反对,果然,公子策话音方落,邹夫人便道:
“我儿是何等样人?怎能匹配如此轻薄之女,庆幸那卫女已移情公子戊,我儿应当即立断,犯得着再为她折磨不堪,自讨没趣。若你被父王知晓,又落得个没出息,策儿当为自己前程考虑方是首要。”邹夫人道。
“是,孩儿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傻了……”公子策明白他若一意孤行,邹夫人定然不依,万一事情闹到父王那里,免不了训斥一顿,纵然心中万个不情愿不甘心,也只得暂且答应邹夫人。
眼下邹夫人最担忧的是公子戊在朝中的势力,正如儿子所想到的那样,公子戊、公子地前段时间因为“刺甲龙”事件风光了一阵,犹其公子地,齐王更是有意亲近,对他的教育也更为重视。猜不透到底有何用意。倒是公子策素无政绩从未能在朝中露把脸,长期下去,难免被朝臣们遗忘。太子尚未确置,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邹夫人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本以为公子策是长子,自小深受齐王专宠,傍人就算再有小心眼也争不过他们母子。但她没料到这一切随着田婴父子的横空出世似乎在不知不觉的发生改变。
老奸巨滑的田婴,邹夫人是深有感触的。他在薛地重农商、囤财物、筑城楼、收民心,势力横壮,富可敌国,齐王明知这一切也未敢过分苛责。虽说如今离开封地,事奉庙堂,然齐王亦是借此笼络安抚他这个势力强大的兄弟,虽未入相然许多重要国政要么交于他直接决断,要么作为核心参谋。田婴之力大有横扫千钧之势,失去了田婴的支持,等于失去了一半成功。这个邹夫人最是心知肚明。
知其知彼,邹夫人眼下只能老生常谈,不厌其烦叨劝着公子策在外务必谨言慎行,视待手足也需礼让三分,这叫以诚意赢得人心。另外,邹夫人嘱咐儿子文治武功件件不可怠慢,朝中若有兵戎之事,邹夫人也疾力托负公冶耇举荐,鼓励儿子上阵立功,以实力坐实朝堂,震慑众臣。
每次进宫问母安,邹夫人总会不厌其烦的叨絮,问这问那,怕漏了细节,倒叫公子策每日进宫面对邹夫人便立马成了死灰槁木般,只是频频点头,稍后便怯怯退去。
是日晨起,长公子府砥。